姐姐大碗每顿能干九碗饭,妹妹小勺呢,吃一碗就饱。妈妈看在眼里,心里直嘀咕:这不对啊,同样的闺女,怎么一个吃那么多,一个吃那么少?粮食都让大碗吃了,小勺太吃亏。
于是妈妈想了个招——每天晚饭后,偷偷给小勺兜里塞两块芝麻糖。这叫补偿,妈妈觉得这样才公平。
头两天相安无事。第三天晚上,大碗洗自己那只海碗时,听见小勺在里屋咂摸芝麻糖,嘎嘣脆响。大碗把碗一撂,冲进妈妈屋里:“凭什么给她开小灶?”
妈妈解释:“你一顿吃九碗,妹妹才吃一碗,妈补偿她一下怎么了?”
大碗气得直拍桌子:“妈您这是糊涂!我虽然吃得多,可我个子高骨架大,浑身都是细胞!平均下来,我每个细胞分到的饭还不如妹妹每个细胞分到的多呢!要说吃亏,是我吃亏!您还补偿她?这对我不公平!”
妈妈被大碗这通“细胞理论”唬住了,又见大碗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心里发怵,只好说:“行行行,以后不给了。”
从那天起,芝麻糖没了。
小勺坐在门槛上,看着姐姐捧着第九碗饭呼呼地吃,心里那股火苗噌噌往上冒。她心想:什么细胞不细胞的,你就是贪吃还不想我得好。九碗饭都进你肚里了,连块糖都不让我甜嘴。
恨意像春天的野草,悄没声儿地长满了心田。
这天晌午,日头毒得很。大碗说要上房顶晒玉米,扛着梯子就往外走。小勺眼珠一转,拎起墙角那壶水:“姐,天热,带点水上去。”
大碗接过水壶,还挺感动:“还是小妹知道疼人。”
她不知道,那壶水里,小勺搅了半罐子香油。
房顶斜坡陡,大碗爬得正起劲,脚底突然一滑——那壶油水全洒在瓦片上,她像坐滑梯似的从房顶溜下来,脑袋撞在石墩上,没等郎中到就断了气。
妈妈哭晕过去三回。只有小勺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姐姐没吃完的第十碗饭,轻声说:
“现在公平了,姐。以后每顿饭,咱俩都吃零碗。”
风穿过空荡荡的院子,再没人吵吵公平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