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
我啃着草皮,余光看到陆休老僧入定般坐在草坪上一动不动。
几只蚂蚁从草叶上攀爬,顺道爬向他的袖口,顺着手臂继续往上,可他依旧不动。
他是不是死了啊?
怎么半天都没动静?
“呸呸呸——”我吐出口中的草屑,身体打了个滚,朝他靠近。
“……”
当我撞倒他的背部时,他依旧没醒,我爬起来,走到正面,我才发现这家伙不知何时闭着眼睛睡着了。
“什么嘛……比我还差劲。”我起码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没有睡着呢。
唔……
既然他睡着了,那我可不可以去干点不能干的事?
有些心动。
但是又怕被骂。
但是有些心动。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放飞自我。
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总不能浪费了。
“哈哈哈——”
我撒着脚丫子朝着远处跑去,刺痒的草尖在脚底留下痕迹,沾上泥土。
吃的吃的,嘿嘿。
我一把抓住灌木丛,塞进了大嘴里,还有蘑菇,还有果子……
全部吃光光!
而大嘴似乎也很久没有如此饱餐一顿,主动伸出舌头卷起各种东西塞进肚子。
当然,我不傻,在进食过程中,我依旧每隔一段时间就看一下陆休,见他没有反应才继续放心吃吃吃。
但我仍觉得十分饥饿,好像不管我怎么吃,肚子都填不满。
明明之前只需要一点吃的就可以让我满足。
所以我不再寻找那些小玩意儿,而是开始啃树,依靠着大嘴巨大的咬合力,将整棵树给咬出一个巨大豁口。
“吔……”
味道有点怪。
算了,不管了。
这是什么?花?咬一口。
这是什么?蚂蚁?咬一口。
这是什么?滑梯?咬一口。
这是什么?电线杆?咬一口——
“呃呃呃……”
麻,麻死我了……
这里面怎么还有电啊!
我吐出铁片,一脚踢开,破碎的铁片发出叮铃轻响,落在远处。
回头,却看见陆休依旧没有动静。
“……”
按理说,我都吃了这么多东西,他肯定会有所察觉。
我停下了进食,想了想,还是朝他走去。
“海草团?海草团?”
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欸……你是不是耳朵聋了啊?”
戳一戳。
没动静。
“唔……”
我伸出手,捏住他的脸,朝两边扯。
“这都没有反应?”
不会真的死了吧?
不对啊,要是他出事了,那我也得跟着完蛋。
现在我还好好的。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明白,毕竟我不是陆休。
但我觉得应该有人懂。
所以我打算用他的手机打电话,陆休当初教过我打电话,虽然具体步骤忘记了,但起码印象还在。
我将手伸进他的妙妙口袋……
“欸?”
怎么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皱起眉头。
他之前不是在这里面塞了很多东西嘛。
我有些不信邪,开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
这个口袋也没有……
那个也没有。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我有些气恼。
就在这时,小腿传来细密的痒意,我皱着眉头低下脑袋,发现一个绿色的系带正缓缓缠绕在我腿上,而源头……
我顺着系带,看向了河边。
是河里面的。
我立马就想到了那个超级海草团。
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现在更是火上浇油。
这家伙是干嘛?想要把我拖进河里吃掉我?
一气之下我张开嘴,直接咬向系带。
触感并非草叶,而是某种活着的筋膜,在咬断的瞬间还带着弹性。
我咂咂嘴,嚼了嚼,咽下去。
味道……还不错嘛。
原本无尽的饥饿感仿佛消散了些。
难不成这玩意儿比其他吃的更能填饱?
如果这样的话……
我露出一个笑容。
嘿嘿。
我看了看陆休,又看了看河水。
“我就去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
我不知道是对谁说着这句话,然后迈步跑向河边,一把抓过那朝着河中缩回的绿色带子。
过来吧你!
我用力一扯,与河中之物角力。
“嘿咻——”
长舌从腹口的大嘴伸出,一把卷上绿带子,帮我一并用力拔河。
一步……两步……
我渐渐地占据上风,原本平静的河面也掀起无数道沸腾般的气泡和波纹。
簌簌——
瞬间,又有数道绿色带子从河中伸出,一把卷起我的手臂和大腿。
“欸?”
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被用力一扯,飞向天空,朝着水面坠落。
噗通——
“……唔咳咳咳……”
一团又一团的水呛入喉咙,我忍不住咳嗽,可越是咳嗽,涌入的水就越多。
可手脚都被卷着,整个身体都被朝着河底拽去。
既然挣脱不了,那就吃掉!
我咬向手上的带子,利齿般的尖牙刺破脆弱的薄膜,啮合。
嘶啦——
带子应声而断,喷出灰绿色的液体。
我趁机又咬了一口,吞入肚内。
另一只手也是如法炮制,咬断后,我用手抓住脚上的带子,张开嘴。
没等我咬下,脖颈传来怪异的触感,随后收紧。
“呃……啊……”
一根系带不知何时从背后勒住我的脖子。
我胡乱地挥舞着手,越来越多的气泡随着扑腾升起,在水面破灭。
随后无数根带子分别缠在了我的嘴巴和身体上,将我包裹成一个木乃伊,拖入漆黑的河底。
呃唔……要憋死了……
我挣扎着,系带越收越紧,勒得我发疼。
腹部的大口猛然裂开,尖牙刺出,狠狠咬下,将缠在腹部的带子全都吞吃入腹,随后长舌挥舞,如利刃般切开剩下的桎梏,将我解脱出来,可下方依旧是无穷无尽的带子,让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我迟早会被纠缠死。
于是不再恋战,大舌头瞬间旋转搅动,形成巨大涡流,如同发动机般将我带起,飞射出去。
噗——
河面爆开一道水柱,我冲入天空之中,长舌立马干瘪,被我扯住一端,再度化为降落伞,载着我悠悠下落。
“咳咳咳……”
我吐出一口咸湿的河水,浑身湿漉漉的,回头看向身后。
河面中央正矗立着一道黑影,身上无数条纽带在昏暗的光下显得狰狞可怖。
见状,我立马用舌头卷起还在睡觉的陆休,朝着公园外面飞快跑去。
打不过打不过,先跑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