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和我没有血缘，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苏白雪别过脸，声音倔强，但眼圈依旧微红。
血缘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多年，尤其在确认苏眠毫无灵力之后，这根刺扎得更深了。
林向晚一时语塞，知道在这个问题上难以立刻说服女儿，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小雪，在除妖院的生活还适应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挺好的。”苏白雪吸了吸鼻子，重新挺直了背脊，属于除妖师的骄傲让她暂时压下了情绪，“导师说我进步很快，过段时间，我就要进行乙等位阶的考核了。”
除妖师体系等级森严，分为甲、乙、丙、丁四大位阶，每个位阶又细分为上、中、下三级。
苏白雪年纪尚轻，便能冲击乙等，在同龄人中已是凤毛麟角，天赋卓绝。
林向晚脸上露出真切的欣慰：“我的女儿真的很优秀。”
苏白雪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窗外，带着一丝憧憬与失落：“还不够……距离我想追上的那个人，还差好远好远。”
知女莫若母，林向晚看着女儿这副明显陷入思春的模样，不禁莞尔：“我们小雪……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苏白雪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带着小女生的羞涩与崇拜，低声道：“他……他是除妖院百年来最厉害的天才，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是甲等除妖师了。”
林向晚微微讶异：“甲等？我们小雪眼光可真高。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出色？”
“那是自然，你女儿眼光能差吗？”苏白雪扬起下巴，随即又扭捏起来，“不过这事妈妈你就别管了。我想……等我再厉害一点，至少达到乙级上等，能稍微配得上他的时候，再堂堂正正地告诉他我的心意。”
“好好好，你们兄妹俩，现在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了。”林向晚笑着感慨，不小心又提到了苏眠。
苏白雪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她烦躁地摆摆手：“妈，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林向晚知道此时多说无益，轻轻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房门一关，苏白雪立刻扑到床上，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她置顶、却几乎不敢主动打扰的对话框。
她深吸一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下了一行字：
【雪大王：墨渊前辈，听说您最近在N市执行任务？我放假回现界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向您请教一些修行上的问题？】
她紧张地盯着屏幕，心脏怦怦直跳，脑海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幻想对方回复后，自己该如何措辞，穿什么衣服去见他才好……
几秒后，屏幕亮起。
【渊：中秋有约，没空。】
简短的六个字，像一盆冰水，从苏白雪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期待和幻想。
有……有约？
她的墨渊前辈，那个对任何追求者都不假辞色、眼中只有任务和修行的天才，居然……在中秋节和人“有约”？
巨大的失落和难以置信的酸楚瞬间淹没了她。
原来他并非天生冷漠，只是那份特殊，从未对她敞开。
这种知晓自己男神和别人好上的感觉，真的扎心的痛。
“呜……”她再也忍不住，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压抑地呜咽起来，肩膀微微颤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门外的三人被房间里隐约传出的哭声弄得面面相觑。
苏眠犹豫了一下，看向母亲，小声问道：“妈……你刚才在里面，又说什么了？小雪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苏山也皱起眉头，虽然对小女儿的态度不满，但终究是心疼的：“向晚，小雪年纪小不懂事，你说几句就行了，何必把她惹哭？”
林向晚自己也一头雾水，一脸无辜：“我没说什么重话啊？就问了问她在学院的情况，她还挺高兴的……后来就说想一个人静静……”
她心里也直打鼓，难道真是自己哪句话无意中戳中了女儿的伤心事？
趁着妹妹不在，苏眠觉得这是弄清自己身体情况的好时机。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父母，神情认真：“爸，妈，之前在电话里，你们说我身体的情况……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会有这种……性别不稳定的问题？”
林向晚与苏山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苏山微微颔首，示意由她来说。
林向晚坐到苏眠身边，拉起他的手，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开始编织那个练习了无数次的“故事”：“眠眠，你别担心，这个啊，其实是遗传了妈妈我这边家族的体质。”
“我们林家祖上，不知道哪一代出了点状况，后代里呢，偶尔会出现你这种情况。这不是病，更像是一种……嗯……天赋？”她努力让语气显得可信，“就是成年后，身体会有一段‘选择期’，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最终稳定成男性或者女性。”
“如果你想做女孩子，就和男生谈一场恋爱；如果想继续做男生，就和女孩子谈。心之所向，身体自然会跟着变化。”
她轻轻拍着苏眠的手背，“你现在成年已经有段时间了，所以这股力量开始显现，是得尽快找个合适的对象，谈场恋爱，把性别确定下来了。”
苏眠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追问：“妈，你说遗传你……所以，你以前也……选择过？”
“是啊！”林向晚用力点头，眼神“真挚”地看向苏山，“妈妈小时候也是个俊俏的小男生呢！后来……还不是被你爸这个冤家给掰弯了，然后就慢慢变成女孩子，生下你和小雪了。”
她边说边用眼神疯狂示意丈夫配合。
苏山接收到妻子的信号，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接话，声音都有些发僵：“……嗯。你妈以前，确实有这个……毛病。跟我在一起之后，就……嗯，稳定成女子了。”
他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违心的话，感觉老脸都有些发烫。
苏眠瞪大了眼睛，看着父母，完全被这个离奇又“浪漫”的家族秘辛震撼住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敬重严肃的父亲和温柔娴静的母亲，年轻时还有这样一段“惊世骇俗”的经历。
得知母亲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苏眠心中那块关于性别迷茫的大石头，似乎真的松动、消散了不少。
他的身体情况好像也不是难以接受了。
“好了好了，眠眠，坐车也累了，和妈妈回房间，妈仔细帮你看看身体具体到什么阶段了。”
林向晚见儿子似乎信了，赶紧趁热打铁，拉着苏眠进了他的卧室，并顺手反锁了房门。
客厅里，苏山望着天花板，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还俊俏的小男孩，还被自己掰弯，这种荒唐的事情也能编造！
他这一把年纪，为人师表，还要陪着妻子在孩子面前演这种戏码……他容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