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周正在询问儿子周杨是不是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时,杨诗画插了句话,说:“魂不守舍就是遇到了喜欢的人吗?你这也太武断了。”
周正认为杨诗画的质疑非常地不合时宜。他觉得即便是自己武断了,也可以诈唬一下周杨,以起到警示的作用。杨诗画的质疑,直接会“助长周杨的气焰”,进而产生“哪怕是谈对象也没关系”的错误判断。
杨诗画则认为周正小题大做、自以为是、家长作风、大男子主义……
然后,就吵了起来,最终不欢而散。
杨诗画满心怨气地数落着周正的不是,还说周正的脾气越来越火爆,越来越不耐烦了。这种变化,很可能说明他对自己的感情淡了。长此以往,离婚是迟早的事情。
林泉犹豫再三,附和着劝了几句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谨慎的回复道:“有些话,不太好讲。”
“嗐,咱们这么熟了,有啥话不好讲的。别卖关子了。”
“行吧。我是觉得吧,周正一直都是个精力旺盛的人。你和他一直分房睡,他肯定是有点儿不乐意吧?这点儿不乐意,日积月累,很可能就会导致他越来越暴躁和不耐烦。”
很快,杨诗画回道:“恰恰相反,他有个毛线的精力。不怕你笑话,他有时候,都硬不起来。”
林泉看到这样的描述,不由愣了。他没想到周正竟然中看不中用,更没想到杨诗画竟然会说的这么直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
“算上谈对象的时间,二十来年了,肯定是对我没有新鲜感了。每次我一碰他,他都说没意思。要是真没意思也就算了,这混蛋还常常偷看小片儿,垃圾桶的纸隔不几天就满了。”杨诗画又回了一句。
林泉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恍然大悟。
难怪周正看到自己垃圾桶里的纸会猜到自己干了什么,原来是“同道中人”——不对,他和自己还是有些不同。自己是没媳妇,他是腻了。
也许真的是腻了吧。
这事儿,林泉没有经验。不过,就算是多少有些认同杨诗画的推断,她也不会表示认同。毕竟周正是自己的好朋友,不能坑了他。林泉想了想,回复道:“来点儿新鲜的呢?比如姿势啊、地点啊什么的。”
“试过,车里、湖边,都试过,屁用没有。”
林泉脑海中浮现出了杨诗画的漂亮模样,以及那些新鲜场景,再看看她发来的几条信息,有点儿怀疑杨诗画是不是在勾引自己。不然,为啥要跟一个男人聊这么露骨的话题呢?
可是……
周正比自己帅,比自己高,比自己猛……
杨诗画没有勾引自己的理由。
难道是单纯地想换换口味?
还是自己想歪了,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要不……
试着回应一些露骨的言辞?
不不不,还是算了。
万一是自己想歪了,多尴尬呀。
“有没有可能是他公司里的烦心事情太多了?”林泉回了一句。
“他公司能有啥事儿?一个副主管,清闲得很。就是烦我了。我也不在乎,大不了就是离呗。我杨诗画离了他还不能过日子了是咋?说实话,要不是杨杨还小,我肯定不跟他过了。等着吧,等杨杨结了婚,我八成要跟他离了。”
“唉,不至于。现在在气头上这么想,消了气就好了。你儿子还在上学,对象都没呢,等结婚还要好多年。到时候,你俩可能会变得恩爱如初恋。”
“不会等很多年了。我儿子就不是学习的料,估计复读也是白搭。等不上学了,谈个对象还不简单?那小子跟他爹一样,挺有女人缘儿的。说实话,我觉得高中生也不小了,谈个对象很正常。十八岁的年纪,不会对异性动心,那才叫不正常呢。”
林泉有些哭笑不得,问:“那你还让他复读?”
“家里也不差这点儿钱。让他复读考不上,和不让他复读考不上,意义不同。省得将来埋怨我们做父母的。其实我觉得他可能真的谈对象了。周正唬他的时候,明显眼神躲闪。改天有机会问问他,说不准还能见一见,要是真的不错,就谈着吧。万一能成呢?”
万一?
成个粑粑!
林泉心里怼了一句。
没等林泉想好怎么回,杨诗画又发来信息:“唉,不早了,你困了吧?睡吧,不好意思耽误你休息了。”
困倒是不困,甚至多少还有点儿精神了。
但林泉还是发了一句“见外了,晚安”过去。
躺在床上,看着往来的信息,片刻,抬手拍打自己的脑袋,暗暗地提醒自己:林泉啊林泉,可不能脑子一热干出蠢事来,到时候,跟周正还咋做朋友啊?
再说了,现在这身体状况,也是有心无力不是?
收拾一下心情,继续“未竟的的事业”,完了才发现快一点了,赶紧收拾一下,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这一晚的梦,乱七八糟的。
林泉梦到自己身上穿了一身素雅又精致的古装,孤零零地站在河边,风从河面上吹过来,凉飕飕的。画面一晃,林泉又梦到自己穿着古装站在了娘娘庙外。
只是,娘娘庙里的塑像,竟然被毁掉了。
那娘娘的脑袋,被人砸了下来,滚落在一旁。
脑袋背对着林泉,看不到正脸儿。
梦里的林泉莫名地好奇,竟然走进了庙里,试图看清那娘娘的面容。
忽然,一阵乱糟糟的喊声,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
到底喊了什么,林泉没有听清,随后突然醒了过来。
竟然已经日上三竿。
林泉如释重负一般呼出一口气。
梦里折腾了一夜,是真累。
回想了一下梦中的景象,林泉猜测,应该是因为白天看到了古城里身着古装的女孩子,又因为自己一直惦记着娘娘庙,所以才会梦到这些吧。
闭上眼打了个哈欠,再蹬开被子,抬起屁股抻个懒腰。
看一眼自己依旧波澜起伏的白皙的身材,发现自己没有变回男人,林泉有些失望。望着屋顶呆了会儿,林泉开始考虑今天做点儿什么呢?
要不要想办法赚点儿钱啊?
一天天的不上班,毛子儿也不挣,总感觉心里发慌。
可又能干点儿啥挣钱的营生呢?
空想一会儿,干脆拿起手机,打开了淘宝。
感谢马云先生。
这世上,唯一每天愿意白白给自己一毛多现金提现和一块多满减红包的好人,就是马先生了。
捣鼓一会儿手机,有点儿饿了。
起床洗漱,再去做饭。
简单地煎个鸡蛋,冲一杯牛奶。
美滋滋。
忽然有人打来了微信视频。
是个好几年没有联系过的同学。
林泉记得,这小子还欠自己两百块钱没还。
难道是良心发现,想起来这笔账了?
林泉正要接通视频,眼角的余光瞄到一片雪白,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赶紧起身,打算穿上衣服再接视频。可转念一想,又意识到自己已经变身了,不宜随便接视频。
还好,差点儿被那小子看光了。
林泉呼出一口气,挂断了视频,回复文字信息:“不方便接视频,有事儿?”
“好久不联系了,忙啥呢?”
巴拉巴拉客套几句,那同学又说道:“最近遇到点儿事儿,老同学你手头宽裕不?借我点儿钱。我下周有一笔钱到账就还你。”
看到这句信息,林泉立刻就恨不得发语音骂人了。多少年没联系过,旧账还没还清,他是怎么有脸再开口借钱的?还是大早上的,多晦气啊!至于保证啥时候就还钱的承诺,可能还不如个屁。屁还能闻见臭呢。
林泉气得够呛,不由得开始考虑是先骂一顿再拉黑,还是直接拉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能拉黑。毕竟这混蛋还欠自己两百块呢。
以前觉得钱不多,没好意思开口要。
现在嘛……
因着在气头上,林泉直接编辑信息回复:“先把之前借我的两百还我再说吧。”
然后,就没有回信儿了。
林泉本也没抱什么指望。
吃过饭,左右无事,也懒得出门,林泉干脆打开电脑,开始刷剧。两集刷完,周正打来了电话,问起同学借钱的事情。俩人把那同学蛐蛐了一回,怀疑那小子跟所有同学都借了个遍。周正又说中午过来蹭个饭。
“来呗。”
“要捎点儿啥?”
“我去看看。”林泉拿着手机去了厨房,先看了看储备的菜蔬,“家里有白菜、土豆儿,冰箱里还有一块豆腐和前几天蒸的馒头。炒个白菜豆腐,再来个土豆儿炒肉。行吧?”
“行。先挂了。”
林泉放下手机,也不穿衣服,直接系了围裙进了厨房。先把馒头热上,再把菜肉豆腐都洗好切好了,才回了卧室里,穿上衣服。想到周正之前对自己头发的恶评,又对着镜子梳了梳头。
一把做工精致的黑檀木梳,已经闲置十来年了。
这是前妻当年买的。
林泉以前一直是寸头,用不着梳子。
又想起前妻在饺子馆前开着宝马离去的潇洒背影,再想想自己如今的落魄,林泉心里一阵苦涩。叹一口气,收拾了心情,把头发梳好,回到厨房里,先点上一支烟,才开火炒菜。
周正来的时候,两个菜刚刚炒好。
“我买了份猪头肉。”周正说。
林泉接过猪头肉,一边回厨房,一边问:“紫菜蛋花汤?”
“好。”周正说着跟进了厨房,堵在门口看着林泉忙活。
林泉回头看了他一眼,说:“站这干啥?”
“以前没见你穿过围裙啊。”周正叼着烟笑问。
“这身衣服多贵啊,万一粘上油咋弄?”
“哈哈,主要是现在不像以前皮糙肉厚了,怕烫吧?”
林泉跟着笑了笑,说道:“这话也没错。来,端菜了。”
不消多时,汤菜上齐。
周正一点儿也不客气,打开冰箱拿了啤酒出来。
尝一口菜,周正感慨道:“你嫂子要是能有你这厨艺就好咯。”
“知足吧你。”
“哈哈,我跟杨杨说,找媳妇啊,别的都不重要,一定要会做饭。”周正倒上啤酒,打趣道:“要是能有个会做饭的儿媳妇,我也能跟着吃顿好的不是?”
林泉心里一紧,竟是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感觉。
难道周正已经知道了?
是在暗示自己吗?
端起酒杯,抿一口啤酒,林泉试探性的问:“问出来啥了?”
“啥?”
“杨杨。”
“哦,没。那小子嘴硬得很。”周正灌一口酒,“唉,昨晚因为这事儿,还跟你嫂子吵了一架。”
这事儿林泉已然知道了,却还是假装好奇,问:“这还能吵起来?”
周正点上烟,说:“吵就吵吧,兴许是更年期。忍一忍就好啦。”呼出一口气,又道:“哦对了,也是巧了,我们公司里新来的那个部门主管,竟然就是娘娘庙村的。今天上午我才知道。我在想,也许可以跟他打听一下娘娘庙的事情。”
林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急切的问:“那你打听了吗?”
“那人出差了。”周正说道:“我跟他也不熟。啧,我琢磨着,电话里问的话,可能不如面对面问。万一对方有所隐瞒,面对面的话,也许还能看出来点儿啥,对吧?”
“有道理。那他啥时候回来?”
“这个说不准,最多半个月吧。”周正说道:“快的话两三天。你也别着急,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主要吧……”周正咧咧嘴,面带愁容。“其实我跟他不仅不熟,还有点儿不对付。”
“啊?”
“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周正说道:“要不是他,主管的位置应该是我的。”抽一口烟,又道:“不过你放心,为了你的事儿,大不了我低个头儿,回头请他吃个饭。”
“呃,谢了。”
“咋谢?”
“请你吃饭?”
“我是馋你做的饭,但我更馋你的身子。”
“……”
“哈哈哈。”周正大笑一声,又叹气,道:“算了,不能对不起你嫂子。”说着,肆无忌惮地在林泉身上扫视。“以后啊,没事儿不能来你这儿了,唉,真怕哪天忍不住。”
“要不,你现在就走?”
“吃完饭就走。”周正笑着回了一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看似恍悟的说道:“哎呀,坏了,我开着车呢。喝酒不开车,这可咋办。”不等林泉回话,又道:“要不,等到下午再走吧,一瓶啤酒而已,几个小时就尿出去了。”
“行吧。”林泉满眼嫌弃地看着周正,做了个颇具威胁意味的动作:把酒瓶拿到桌上,放在自己和周正中间。
周正看着那酒瓶,笑着点头,说道:“挺好。我要是失控了,你一定要用它给我一下子,可别心慈手软啊。”
“放心,我一向心狠手辣。”
“嘁。”周正显然信不过林泉,也信不过自己。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放在了林泉面前。“还是用这个吧。”
竟是一瓶防狼喷雾。
“要对着眼睛喷。”周正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