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师点燃篝火,熊熊大火舔舐着受难者的身体躯壳,却仅仅只是舔舐,火不愿毁去这位高贵灵魂残留于世的痕迹。
“火啊,吃掉这罪人的身体吧!”大祭师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向火焰命令道。
“行罪恶之事的是你们,是你们这群信奉罗格斯的罪恶之人,是你们杀死了索多玛,把所有人都变成了理性的奴隶!”白鸦的母亲从人群中冒了出来,她是大祭师的女儿,罗格斯神庙的圣女。
“卫兵,把她拿下!她不是应该在神庙里呆着吗?”老人向她投出锋利如刀的目光,说道:“身为神圣之女的你,为何要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老头,你是永远也无法明白的,理性不可能把握一切,有些东西是理性无法把握的……凡是试图把握,必将招来反噬!”圣女被卫兵粗暴的带走前,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疯子!一家人全是疯子!”老头往那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身上吐了一口唾沫。火焰仍然在温柔的舔舐男人的尸体。
“火啊,快吃掉他吧!”老头再次命令道。
火焰以扑向老头那边,作为对老头的回应。“啊!?”大祭师狼狈的往后退,拍打着衣服上染上的火。“快拿水来!看着干嘛!”他对身旁的神侍急忙喊道。
“那是不灭之火,以傲慢之徒的灵魂为食。”尸体开口说话了,他的嘴巴上下开合,是“未知的存在”借着尚且保持活性的声带和喉结在说话。
理性无法理解的现象,像一把利剑直插在广场中央上,理性的信徒们在恐惧中像退潮般向自己的家中逃去,广场上独留下躲藏在黑夜里的尸体,和那被火焰缠身的哀嚎者,以及呆滞在原地的白鸦。
“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我所不知道真名实姓的神啊!”哀嚎者在地上滚来滚去试图扑灭火焰,他痛苦地向远在不知何处的神乞求宽恕。
“白鸦,用这把匕首杀了他。”从天空中掉下一把绯红的匕首,直插在白鸦的脚边。
“杀了他,吾便允诺你归乡的权利。”尸体把头转向白鸦,苍白面孔上写满的是“戏谑”,已经出现轻微尸斑的血淋淋手臂挣脱束缚,直指着地上打滚的老头。
“杀了他,你就可以回家了。”见他保持在沉重的沉默中,尸体继续说道。
“真的……就可以回家了吗?”
“吾从不骗人。”
白鸦缓缓蹲下身子,从地上拔出这把匕首。
白鸦缓缓走向老者,他小腿肌肉紧绷,每一步的接近都是在拷打他的良知——他有权杀死他吗?
一个犯了极大的罪恶的人,他有权对他处以私刑吗?
“抱歉,我我不想给它一个痛快。对这样的恶棍,还是让他在火焰的噬咬中痛苦而死吧。”
一阵狂风卷过。
“哈哈哈哈哈……”尸体在狂笑中化为了随风飞舞的碎渣。
风带走了一切,独留下一具烧焦得认不出本尊的残骸,以及无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