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疋豸到底在哪里呢?■■■■只告诉他他的真正家乡叫做疋豸,却没有告诉他到底在哪里。
离开小镇的他,像无头苍蝇般在夜间行走,此时的他只想尽力远离小镇,他害怕小镇居民发现他逃跑之后,派人把他抓回来。
一盏明月高挂在天墙之上,照亮了夜里的白鸦没有方向的路。如果硬说他在朝某一方向前行的话。那么他大概是朝着“迷茫”这一方向坚定前行。此刻,他无家可归,亦无处可去——他处于“归乡”这一状态,处于既不在家乡团圆,也不在异乡做客,而是流浪他乡的状态。
他不知道他走了多久,时间早在他无聊的到处乱串中困得闭上了眼睛,太阳和月亮各自站在世界的一角,他们也困的闭上了眼睛,他在朦胧与混沌中行走。
他只知道他在黑暗森林中迷失了方向,每次看见出口的光明,其实都只是兜兜转转又走向了小镇。他好像被困住了,被包围小镇的黑暗森林困住了,被包围自己的无边无际的孤独困住了。
最后,他的第一次逃脱以右手手臂上那道丑恶狰狞的伤疤画上了句号,小镇居民把手持小刀的他抓进了象牙白塔楼里。明明在视线模糊中,他看到了家乡,明明在鲜血滴撒中,他看到了完满的光明。
黑夜,黄昏,他的人生总是被乌合之众涂抹上“失意”“孤僻”“叛逆”,贴上“失败者”“迂腐者”“空想者”。
在那关押疯子和病人的象牙白塔楼里,小镇居民无偿免费地向白鸦提供能让人忘记忧愁的酒精,提供能让人做酣甜美梦的柔软大床。信仰坚定的他通通拒绝掉了。
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魔鬼在他身边环绕,向他低语着那些不堪的话语,他们要把他变成像他一样的魔鬼。
白鸦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他坚定地说:“吾相信吾主。”于是,想要诱惑他的魔鬼在惊恐中全部如烟雾般消散。
一天夜里,一个装扮作病人的魔鬼来到他身边。
魔鬼说:“汝心中并无神的地位。”
白鸦笑着说:“对,我不信神。但是——我又是信神的。”
魔鬼问道:“什么意思?”
白鸦低下眼眸,感慨道:“活着需要理由。创造彼岸的美妙幻影,只是为了慰藉此岸的苦痛。”
魔鬼转念一想,说道:“活着需要理由吗?我们不是因为有什么能说服自己活下去的充足理由,才选择活下去。我们是因为不可避免的要活着,所以才给自己编造一个能为自己带来快乐的理由——即使这是自欺欺人。”
魔鬼褪去身形,斗篷兜帽之下,是白鸦的父亲藏在阴影里的面容。
“父亲,你怎么在这?”
“走吧,快走,我知道你是不属于这的。记住,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一个人,是因为他选择成为这个人。为你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吧,孩子,哪怕这个选择仅仅只是看似是自由意志做出来的选择。”
于是,父亲放跑了白鸦,而他被野蛮的小镇居民送上了广场中央,钉在了十字架上,成了自古以来的又一个殉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