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沉闷洪亮的声音，回响在每个人脑海里。

"先别管这些，艾斯特她、她一个人哪里打得过那个怪物，会死的！会死的！"

格林已经急得不行了，卡萨尔的话音未落，便插话道。

顾不上其他，一心想着追上去救艾斯特。

菲洛莉娜同样试图叫上其他人一起，却被纷纷避开视线。

他们刚才都知道魔王到底是什么存在了，又有谁敢冒着可能被感染的风险去靠近？

“你们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但菲洛莉娜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对这些人失望透顶，气得发抖。

“……从一开始没有拦住她，现在再去风险就太大了。”警卫队长阿维尔语气中带有不忍心：“你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恳请剩下的交给禁卫骑士……”

“说这些哪里听得懂，到底为什么不可以啊！”格林大声反驳，握紧拳头。

“你们根本就不在乎她！因为她没什么特别的力量，还是从村里来的！”菲洛莉娜的眼眶是红的。

阿维尔轻轻皱眉，刚想开口，却被国王伸手拦住。

“陛下。”

“没事。”

卡萨尔环顾四周，禁卫骑士大多已经前去追击，但仍留有部分在原地负责保护在场的众人。

这里不再是战斗的中心，但刚才种种的余波依然在此处留下了不少痕迹。

特薇拉低着头逃避，帕西娅没有再做选择的自信。

纳尔逊抱有侥幸，基恩不语。

气氛忽然陷入短暂的沉默。

阿维尔挥动长剑，挡开一块从空中砸下的瓦片

“算了，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一样！”

说罢，格林拉着菲洛莉娜的手就要离开。

“如果——”

卡萨尔目视他们的背影，忽然开口：

“如果，你们这一举动牵扯着在场所有人的性命、关系欧纳西斯王国所有民众、乃至整个大陆生灵的安危，你们同样能弃之不顾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能听出其中的情绪。这不是威胁，甚至可以说真的带着疑问。

格林脚步一滞：“……为什么会说到这些东西上面去。”

“只是借口，不过一些流言蜚语，怎么可能……”菲洛莉娜没停，反过来拉着格林走在前面，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魔王，已经渗透到了各处，方方面面。”卡萨尔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声音却大了不少：“你的同学，路上面包店老板，迷路的小孩。都不例外。

“这并非开端，而是爆发的导火索。不是几个人之间的小冲突，也不是几个团体的矛盾。

“而是，战争。”

这个后果……

你们承担得了吗？

淡淡的，但言语中的重量，如同一座大山。

压得两人几乎无法动弹，地面仿佛都在下沉，呼吸沉重。

“你们要试着学会成熟一些。你们不是孤身一人，也不是无所不能。每一个轻率的动作，都可能把更多人置于危险之中。”

卡萨尔踏过积水，水花溅起。随后蹲下身，目光平视两人。

这句话，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格林与菲洛莉娜怔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

周围的空气像被搅拌过，闪电般的刀光偶尔照亮远处，水洼里的倒影摇晃不定，提醒他们危险依然近在咫尺。

站起，卡萨尔不再浪费时间。

面向其他人，用简短的语言说明了情况。

什么叫几人的名字被以“魔王”的名义传播扩散？

就在今日，考核骚乱的影响传出。同时各种流言在各地爆发，群众开始暴动。

而这些流言，无一不是在阐述魔王的存在，以及其真实身份。

没错，在场几人的名字出现在了上面。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真正魔王近日造成的所有恶行全都被转移到了他们身上，狼藉的名声反倒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知有多少人相信特薇拉是派来摧毁搞垮王国的灾星，相信帕西娅是渗透进人类社会的精灵怪物。

纳尔逊是邪恶炼金术的后代余孽，格林菲洛莉娜是搅乱社会的魔童。

燎原之火，起于一点。

小小的破绽，便是加速蔓延的助燃剂。

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一日之间不安被谣言点燃。

昨日的邻里，今日便迅速集结为暴徒，口中满是判决与牺牲。

始作俑者正是莫奈尔一手创办的新兴组织——

奇迹商会。

这是个有预谋有组织的计划，就连王室也没有应对一个庞大商会自杀式传播流言的举措，只能想方设法平息民众的怒火。

也正应如此，帕西娅等人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无论是被魔王感染，还是靠近莫奈尔的风险，都千万要规避。

这便是，他们当前理应践行的使命。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其他人。

……

不过半天事件，外界就再也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所。

这几句话带来的真实感，甚至不如魔王真实存在来得实在。

就好像在听别人的事情。

“从一开始我们就是目标。”基恩简单概述。

明明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却未曾想到达如此规模。

“做到如此程度，就这么恨我吗。”特薇拉不能理解，甚至有些委屈。

帕西娅深受打击，动摇写在了她的脸上，开始怀疑自己一路过来选择的道路。

纳尔逊意识到了什么，发问：“为什么不直接拿我们出去平息怒火？”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集中在卡萨尔国王身上。

只见他微微张口，吐出几个字：

“你们……跟魔王选择你们几人的理由一致。

“如果说还有谁能够拯救现在的局面，非你们不可。“

“……”

没人接他的话茬。

不是无礼，而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具体的之后再谈。几个关键的目标都已经锁定位置，阿维尔，你带他们离开吧。”

“是！陛下务必注意安全。各位，请从这边撤离，是已经确认过安全的路线。”

稀稀疏疏的脚步，他们就好像在互相看对方的态度。

然而只要有一个人跟着走了，其他人似乎也没有了久留的理由。

纳尔逊就是这第一个，随后是特薇拉、基恩。

帕西娅回头看向如同失了魂般，仍互相牵着手的格林与菲洛莉娜，欲言又止。

禁卫队是专业的，不仅更强，也更训练有素。

同时还有国王卡萨尔做担保。

如果这都救不出艾斯特，就算他们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意义。”

帕西娅忽然自语，格林与菲洛莉娜不由得抬起头来。

就连走在前面的几人，都感觉到了什么，驻足回身。

同样的，如果有一个人打算回头，其他人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