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肚子咕咕叫,我已经饿到啃草皮了。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就连声音也有气无力。
“你嘴巴一直都没停过,饿饿饿,越喊越饿。”
陆休那双死鱼眼看着我,嘴里不知何时又叼了根草。
“可是我们都等了这么久欸……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才三四个小时好吧,我们以前可是一蹲就蹲一天,你要是这点苦都受不了,将来的任务岂不是一个都做不了?”
“可是我真的很饿。”
我瘪嘴说道。
“啧。”陆休烦躁地从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抛过来一小包东西。
我顺势接过,发现是一袋压缩饼干。
“哇哦,谢谢你,陆休,你是个好人!”我丝毫不吝我的赞美之词,夸得天花乱坠。
“……”他懒得理睬。
“陆休……”
“又干嘛?”
“这包饼干过期了欸。”
“……”
见他不语,我继续补充:“去年就过期了。”
“那我也没办法,你凑合一下?”
“欸……可是过期的真的能吃嘛。”
“……你当初吃银币吃蚂蚁什么的时候有考虑过这些吗?”
我还是有些嫌弃。
戳了戳包装袋,皱着鼻子。
“那是因为没有过期啊,蚂蚁都还是活蹦乱跳的,银币也不会过期……”
“……真搞不懂你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休嫌麻烦地叹气,又开始在妙妙口袋里捣鼓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包临期的饼干。
“喏,吃完就闭嘴。”
“好。”
我美滋滋接过那包饼干,啃了起来。
吃完后,那无尽的饥饿感才暂时退散,虽然没有饱,但起码活了过来。
我们又继续等。
直到黄昏降临。
“咕咕——”
肚子发出叫声,我疑惑地低头。
唔……不是我的。
我看向陆休,他正死板着脸,黄昏的余晖落在他脸上,切出细小的阴影。
“咕咕——”
这一次,我很清楚地听到了。
“哈!海草团!你肚子在叫!”
“闭嘴!”
“你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要去你一个人去。”
“哦,那我走了。”
我说完作势要起身。
“不是,让你走你还当真了?”
“欸?不是你让我走的嘛?你说话不算数哦。”
“你有钱?”
“没有。”
“那你吃什么?”
“你管我吃什么。”
他捂住脸。
“再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一起去吃饭,吃饭后继续监视。”
“……可是。”
“没有可是。”
“好吧……”
我又重新坐下来。
残阳渐渐沉入远处的楼房之中,只留下昏黑的夜幕。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又困又饿。
就在这时,我似乎瞥见了河面上闪过一个黑影,正要偏头告诉陆休时却发现他已经凝目注视。
我闭上了嘴。
渐渐地,那黑影越来越大,借着夜色,我清晰地看见了那只手臂,被少女丢出的断臂正被黑影高举着。
陆休朝着那对新人比了个手势,然后牵着我的手慢慢靠近,躲进了河边的灌木中。
而那黑影没有注意我们,一心一意的将手臂放入口中咀嚼。
嘎吱——嘎吱——
像是无数个滚轮挤压发出的怪异声音,空气中始终弥散着咸湿气息。
终于,当我们靠近到一个极限距离时,我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那是一个超级大的海草团!
真的是海草团!
浑身覆盖着各种水草,滴滴答答的粘液就从水草末端滴落,在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与此同时,湖面开始沸腾,弥漫着热气,而后一个又一个黑影从中浮现,上下晃动,跟空塑料瓶似的,也是一个个海草团,但是体型比中间那个小了好几倍。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随后雾气陡然扩散,迷蒙了双眼,待平息消弭,河面又归于平静。
陆休依旧拉着我,等了十分钟后才站起身。
“呼……看来还真的有水猴子呢。”
“水猴子是什么?”
“不能吃。”
“我又没想吃。”
他看向那位新人,“向司里写一份报告,初步估计是地区性怪诞,编号GD。大约在怪级,但不排除会继续进化的可能。”
“好,好的。”
新人点头。
陆休继续叮嘱了一番后才带着我离开这里。
“吃东西……吃东西!”
我一边走着,一边喊着口号。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我问你,你知道我刚刚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吗?”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走路也吊儿郎当。
“不知道。”
我诚实回答。
“那你就没有吃的了。”
“欸?!为什么啊!你这是欺负人啊!”
“你是不是忘了我带你出来的目的?”
“难道不是出来玩吗?”
“……”
他沉默了。
而我也在沉默中,突然想起今天早上他对我说的话:“听好了,今天我要教你如何辨别异常的等级。”
“想起来了吗?”
“好像有点印象。”
“那你告诉我你学到了什么?”
“呃……”
我龇牙咧嘴,摸着脑袋。
我学到了……草不好吃。
还有临期的饼干可以吃。
见我这幅“纯真”的模样,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那,那你再教我一遍嘛,这一次,这一次我肯定能学会。”
“真的?”
“嗯嗯。”
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行,那你听好了。”
“首先是关于怪诞的编号,你还记得多少?”
“GD。”
“嗯,然后呢?”
“没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那你知道GD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欸。”
“我就知道……GD是缩写,G是怪诞(guaidan)的拼音首字母,D是地区性怪诞(diqu)的缩写,所以合起来就是怪诞-地区性怪诞分类,懂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啊,好复杂……”
“你问我我问谁?上面的人整的花活,当初提议是按照英文缩写的,但是有人不服,说不能崇洋媚外,结果就搞了个拼音缩写,不过你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我不觉得有意思。”我撇嘴。
“然后是等级,按照灾害强度,一共分为四级,从小到大依次是:怪级 (Guài-jí)、凶级 (Xiōng-jí)、灾级 (Zāi-jí)、劫级 (Jié-jí),怪级一般都是普通怪诞或低级恶魔,一个标准小队或者训练小队就能应对,而凶级则是可能对整个街区造成威胁的强力怪诞或中级恶魔,需要满编【猎犬】小队才能处理,而灾级则可能对整个城市造成危害,也就是高级恶魔这一层级,这时候就需要全城的应对司出动,动用收容物或数只猎犬小队。”
肚子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那劫呢?”我自然而然的问了下去。
“劫嘛……就是浩劫的代称,都叫浩劫了,自然只能跑路咯,毕竟浩劫的定义就是能对一个国家或文明造成重大影响的事件,在浩劫面前,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你出动多少猎犬小队都是填数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经常跟你强调的浩劫的危害性,如果细分的话,其实浩劫之中也有层级区分,不过继续说下去估计你那小小的脑袋就无法理解了。”
“你知道就好。”
“你是怎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的……”
大概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我看向他,点头:“我已经完全理解了,现在你可以来考考我啦。”
“嗯……那,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不存在的电梯是什么类别的?”
“怪级!你跟我说过。”
他点点头,眼中终于露出名为欣慰的神色。
“那二十四号地铁呢?”
“不知道了。”
欣慰的情绪尚未在眼中存在片刻就被一咕噜打破。
“……你就算蒙一个都比不知道要好啊。”
“那怪级?”
“要你蒙你还真蒙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真蒙了你不高兴,不蒙你也不高兴,你就是纯纯的不高兴。”
“那你就是没头脑。”他反驳道。
“我才不是。”
“你就是。”
“我不是。”
“你就是。”
“反弹!”我抛出绝招。
“反弹无效!”他不甘示弱。
“无效你的反弹的无效反弹!”
“停停停,别在这儿吵架了,跟小孩子似的。”
他伸手打断了我的发言。
“我才不是小孩子。”
“地铁在分级上属于凶级,因为疑似根源性恶魔参与,所以编号是E开头,知道了吗?”
“知道了。”
他松了口气,说,“那你再复述一遍我刚才说的话。”
“好。”
我点点头。
“你是没头脑。”
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