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我听来这儿的人说,他们那儿的天都比这儿蓝。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想和我一起去外面了。”

“我没有嫌弃你,可明明一开始不是你想要留在这儿的吗?”

“我没有。”她辩解道。

“我们在这儿结婚吧,等我成年后,我会去打工,等我们结婚了,我会和你有个孩子。我不会欺负你,我会疼爱你,你讨厌做家务我也可以承包,你喜欢学习,我也不会打扰,我不会在结婚前对你做任何事情。”

初中。

初恋。

我想真正开花的时候,其实更早。

她听完话怒了,她说她要一个人离家出走。

“你不愿意陪我走吗?”

“走上哪儿?我找了一份砖厂的工作一天能有一百,我看外边的女孩都喜欢名牌,县城也有,我会买给你,只要你开心。留下来吧。”

我一再劝她留下来。

她当时已经有了两岁的孩子了,丈夫是未成年犯法,也很快就会出狱,她当时压力很大。

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讨厌小孩子,那就不要了吧。”

我总是把孩子挂在嘴边。

终于她跟我说:“我讨厌你。”

我被她揍了一顿,我以为她讨厌我,没有还手。

这一幕被家里人看见了。

他们愤怒地斥责,说她偷车打人,是个坏孩子。

她终于受不了了。

是这个世界把她逼疯,最后用残忍的方式杀了她。

“你也认为是我的错吗?”

我和她爬上了层层围栏阻隔的高速公路,她说她找了车来接她。

我不知道真的有没有车子。

“我不知道,你还记得蛋糕吗?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我想替你过生日,我头一次有人因为我的降生日而开心,今后我们的每一次生日都会在一起吗?”

后方的亲戚都追赶了过来,他们让我离她远点,可我的手握得跟紧了。

当时我已经没有朋友和归属了,穿越阻隔去高速公路闹的很大。

来了很多人。

“看他们在替我们送行,我哪怕回去也没有家了,我们一起走吧。”

临走时,她丢下了我。

记忆明亮才发现那不是来接她的车子,而是她把我推下滑坡,撞向了疾驰的大卡车。

滑坡下是一片橘子林,我刚好落在树上,当时橘子林的气味,历历在目。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我崩溃地爬了上去。

后来人都说是她救我推开的,我完全不明白她当时的处境。

她的人生扭曲的一塌糊涂。

而我的也是,我甚至不知去向。

“你的母亲和田素心很像,她一味的攻击江家,然后一味的追捧本家,两家实际上都觉得对她并没有亏欠,你的父亲很讨厌你,你的母亲骗了他,她对江家处处针对就是为了不被摇头叹息。你是你母亲的倒影吧……我猜猜看……你外婆那边恐怕都觉得她嫁的正确,明明是把她卖了,却觉得是为了她好。”

苏云梨扣住我的手,轻轻抬起,放置在了我的脸上。

我没有任何反应,呆呆地注视着她涣散的眼眸。

我的孤独,是从出生起就有的。

“你只是买卖的附赠品。所以才孤独吧。你父亲的冷漠是把你看做商品,你母亲对你的爱也全是逢场作戏,她只是把你当做展品,对你的关爱是演给你父亲的,她早在第一次被甩后就死了。”

妈妈客气地问道:你去不去姥姥家?

我:不去。

妈妈生气道:为什么不去?你在厂子里待着也只会添麻烦。

妈妈温柔地问道:你想吃什么?面条还是米饭?

我:米饭吧。

妈妈无奈道:我包了水饺。

“她只是想要让你成为她,封闭你的主见,只有看着像她一样的你,和她一样,沦为交易品。”

把牙刷好,穿好漂亮的衣服,全都是为了把自己当做展品,弄得好看一点,证明自己有价值。

虽然我不是真心的,可第二个孩子是真的。

他的到来,我头一次得到了一台相机。

可那相机是给弟妹的。

所以我不敢弄脏。

没人关心我,没人注意我。

“让我教你爱吧。真实的感情。你的思考和主见都是我给你的。”

苏云梨的发丝像是离枝的梨花落在了我的面前,她扣着我的手,搂着我的脸,缓缓压着我的身子,落在床铺上。

她的脸宠溺地贴着我的额头,手掌松开我的手轻抚在我的发丝上。

“如果我不教导你,你就会封闭自己。”

她的脸上为何总能洋溢笑容。

分我一点就好了。

“明明背负着很多东西,却一无所有,负债一般的人生,不要也罢,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苏云梨像大人一样搂着小孩,撩起我的刘海,亲吻我的额头。

额头还留着唇釉附着的感觉还未散去,我的脸为这亲密举动而发烫。

我脑袋空空的,只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香味,还有肌肤传达的柔软触感。

生理性的刺激骚动着我的胸口,自下而上,直达喉咙。

我痛苦地侧过了身,香气还在周身萦绕。

“这份痛苦就让两个人承担。你在逃避感情吧,迄今为止,你在追寻,苦寻不被成为交易的爱吧。我会给你的。我等你。”

苏云梨的手很轻柔,我的脑袋被她搂在怀中。

她的话语平复下了我胃部的躁动。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望无际的草原,视角上拉,这片草原无尽地围成了个圆球,我一直想要探寻草原的尽头,却发现一直都在兜圈子。

这颗长满杂草的星球,我想就是我那封闭的长草的内心。

渴望爱与被爱。

而我偏偏没有这两种能力。

我想要的只有归属,谁来也好,尽一切可能留下对方。

被爱也是,只要为了对方什么都能做,留在对方身边就行。

我不知何时,成了天体中最可怕的“黑洞”,谁都想要留住,可我又谁也留不住,所有人都会因为靠近我而坏掉。

我早就明白了这一切,所以想早早画上个句号。

但却因此得到了一段真正的爱与被爱,可那感情是畸形的,我渴望有朝一日能被她吃掉。

除了黑团子的爱,其他的爱我也分不清,那些爱全都是基于苏云梨的引导形成的囚笼的爱。

或许是见识过无数被欲望吞噬的场景,我的爱缺少了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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