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弗拉尔收养之后,她与伊丽丝的线倒也这么牵上了,伊丽丝也很喜欢这两位潮生种,如今,她有了喜欢的第三位。
列维坦巨鲸是深渊的游曳的卫星,潮生种却如同繁星点缀了巨鲸们的视野。
两个种族彼此眼中的对方,或许也因为这些人而改变。
巨鲸或许不是什么近似神明的存在,它们也只是会生老病死的活物。
人类也不是什么弱小的存在,他们也能拥有左右战场的能力。
墓海的海水中逸散着的是死亡的沉寂,但是这里的海水比起涅莱迪深渊来说更加温暖。
或许生命的逝去并不是没有温度的,而空无一物的黑暗才是真正的死亡吧。
各种海洋动物的骨骼让墓海的海底成为了一片白,如同一座骸骨森林,所有有灵性的动物都从这里开始自己的下一次轮回。
伊丽丝的躯体就这样缓缓地下沉,连同一起沉下去的还有布莱妮的心。
希娜只觉得自己的肩上靠着的身体越来越重,回头时却听到她脆弱无比的抽泣声。
“呜……”
这位自称深渊中最博学的学者,此时依旧只是一个没有完全长满羽毛的孩子。
于是,希娜的手慢慢放在了布莱妮的后背之上,轻轻地安抚着她易碎的心灵。
鲸群在歌唱,似乎是一首送别的歌,但又似乎是一首欢乐的歌。
布莱妮的脸埋在希娜的细弱的肩膀上,抽泣声连不成一串,倒是希娜的安抚让布莱妮越哭越狠。
“呜啊啊啊……”
希娜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就这样慢慢等待,慢慢等待,直到伊丽丝的躯体缓缓落地。
鲸落是无声的,布莱妮和希娜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两人确确实实听到了那来自巨物陨落之后如同春潮来临般融化海冰的声响。
鲸群也在等待着它的躯体落在海床之上,希娜不禁想起自己还是人类时,自己的师傅葬礼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模样。
但是它们只是一群有灵性的动物啊……
仿佛最后一铲土被盖在了其上,又像是已经宣布了它的死亡,整个过程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直到布莱妮停下了哭泣。
但有的时候,死亡就是这么难以预料。
一只看起来比较健壮的巨鲸游到了希娜与布莱妮面前,他看上去是伊丽丝的接班人。
“朋友,看向明天。”
她的声音有些紊乱,似乎是巨鲸刚学会人类的语言时的模样。
“我们并不会停滞,巡游仍要继续,鲸群,永远欢迎你们。”
它深邃的眼瞳与伊丽丝有几分相似,就像是它的学生一样。
巨鲸的声音说不上什么男女,都是十分中性的声音,但是这只巨鲸也是雌性。
“接下来是由你来引领鲸群了吗?”希娜问道。
它微微点头,虽然有些不熟练,但是对于人类的交流方式似乎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布莱妮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看着这只大块头与希娜交流的模样,于是她便说道:“你啊,离伊丽丝还有不小差距呢,可要好好引领鲸群。”
“放心,我会做到……”巨鲸说完,拍拍尾巴准备离开了。
希娜连忙“那个,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名字,我还没有……”巨鲸是这样说的,希娜和布莱妮陷入了思考。
最后,是希娜缓缓开口道:“墨迦娜。”
布莱妮耸了耸肩然后说道:“解释一下?”
“墨水是深海的漆黑,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位能够知晓未来困境的预言者,带领鲸群的前行之路,便有了这个名字。”希娜说出了这个名字的含义。
“如果,这是英雄你给予的,我便接受。从今天开始,墨迦娜会让整片大洋见证……”
希娜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墨迦娜的身体,表达了祝福。
布莱妮也和鲸群道别,这差点迎来毁灭的种族如今像是重获新生一般继续了它们永恒的旅途。
希娜和布莱妮坐在枚拉的身上,两人都有些怅然若失。
两人在短短的半天之内经历了很多,但是希娜察觉到一场唤潮雪在涅莱迪深渊中心酝酿,那是希娜杀死的那只海蟒渊兽的尸体分解出的大量深渊魔力挤兑了海水中的水晶盐,这场唤潮雪只会非常猛烈。
海水阴沉下来,原本属于深渊的深蓝与黑被沾染上了令人不安的灰色,潮风也逐渐停滞,海水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周遭的气氛令人感到压抑且畏惧,只剩下枚拉破开海水极速游动带来的风。
“喂,规模这么大的唤潮雪,就连海兰德都要影响到了啊,这场雪灾还是因你而起的,我可是一清二楚。”布莱妮骑乘着枚拉疾驰在回家的路上。
“怎么就赖在我头上了……”希娜的手重叠在布莱妮的小腹之上,布莱妮的脸色也难免泛红。
“今晚你是回不去了,不如在我家里留一夜吧。”布莱妮递送了邀请,她才不是因为还没有从失去伊丽丝的情绪中走出来想要一个晚上能陪自己的人。
“枚拉的速度不能送我回去吗?”希娜问道。
布莱妮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希娜愣了一下,按照她的计算来看,枚拉的速度是可以赶在唤潮雪降临之前到达海兰德的王城,就算海兰德上空有限速,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怎么了?”希娜问道。
“你这个人真的是只想着你自己!”布莱妮气到气息都有些紊乱,她继续道:“把你送回去了我怎么办,我在唤潮雪里吹风吗?”
“也是……”
光顾者考虑到达的时间没考虑到司机回去要遭重了,不过布莱妮似乎可以在王城暂住几天,以自己的权利要一间客房那绝对是简简单单。
“但是你可以去那边住个几天,条件也算不错。”
“我才不要,我讨厌那种地方……”布莱妮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厌恶,希娜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种近乎深恶痛绝的情绪。
希娜还想问问布莱妮原因,但是枚拉的速度实在太快,希娜刚想开口枚拉就带着两人回到了布莱妮的住所。
看来,今晚确实是要在这里过上一晚了。
但是……
“咕噜噜……”
偏偏是在马上要从枚拉的身上下去的时候,希娜的小腹传来一阵令她感到羞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