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她问，“少爷不是还在上学吗？”

“他疯了。”M冷冷地说，“我打算处理掉他。”

她大致跟A说明发生了什么。

A的眼神动了一下。“可是……这怎么行呢。”

“我是观察员，也是他母亲。我最有资格处理他。他这次闹得沸反盈天了，造成的影响是灾难性的，谁来了都没用。”M指了指K所在的大楼，“现在，你去做你该做的。”

“可是……”

“他已经坏掉了。”M说，“去吧。”

A走了。M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之后往安保厅走。那里已经没人了，桌上只有几本笔记本和一只空花瓶，地上留着杂乱的脚印。

她感觉有点闷，就开了窗子，水汽灌了进来。她打了个哆嗦，望向天空，看到K在发威。

K雄赳赳地举着铁棒，边跑边砸着窗户，像个战神。窗户质量不好，哐哐碎了一地。老师和同学早就跑光了，他就在教学区横行霸道。

他砸烂了班里的电脑，扯下了锦旗，在黑板上写下几个谁也看不懂的大字，然后在走廊里狂奔，嗷嗷怪叫着。

在楼梯上，A遇到了主任和几个安保人员。“怎么会这样？”A问道，有些难过。主任大汗淋漓，扶了扶险些滑下鼻尖的眼镜。

“啊……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结结巴巴地说，“M说出了事她负责……于是，于是保安就下手了。之后我们带他去治疗室，当时他好像晕过去了……M说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然后，过了半天，莫名其妙地，他就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铁棒，弄伤了几个人。”

“突然就这样了？”

“啊，突然就这样了。”

A沉默不语。

主任面露难色：“我知道是M派你来的……啊，我是说，交给你了。”

A阖上眼睛，点了点头。

此时，K正对公告栏下手。他操着椅子，将其高高抡起，准备予玻璃迎头痛击。他的双手早已鲜血淋漓。

“请别这样。”

他回过头去，发现是A。他哈哈大笑，一把扔下椅子。他笑得太厉害了，不住地咳嗽。A默默地注视着他。

“怎么。”他忽地冷静下来，A注意到他的眼里满是血丝。“你也想阻止我吗？”

“请您不要这样。”A低垂着眼，乞求着。K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说：

“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必须跟他们斗到底。”

惊雷乍响，窗外暴雨如注。望着没有玻璃的窗子，K心满意足。“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这里捣毁。”他说，胳膊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弧度。

A看着镇定自若的男人，无话可说。

她知道M在看着他们，她必须做出决定了。她上前一步，昂起头来，摆好架势。

K觉得这很可笑，但他并没有笑。他抓起铁棒，面色阴沉，如同百年前那个抓起带刺手杖的苦役犯。

“好啊，来吧。”他声音嘶哑，视死如归。A正面迎了上来。K觉得自己赢定了，对着她就是当头一棒。

可仅仅一招，他就被A钳住了脖子。

喉咙发出不妙的咔咔声，骨头要碎了。

他死命地挥舞着铁棒，一击又一击，A纹丝不动。

他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本能地乱踢乱蹬，A依旧纹丝不动。

清脆一响，铁棒掉到了地上。他面色发紫，撕扯着A的手。那纤细的手指居然有千钧之力，他怎么也掰不开。

“求，求求你……”他几近窒息，从喉咙里抠出几个字。

A看着他的眼睛，动摇了。殊不知，这给了K天大的机会。

呲啦。

A满脸愕然，突然松开了手，K摔了下去。她盯着自己的腹部，那里插着一把水果刀。她的嘴巴长得大大的，就像那群失神的同学。地板上，K面容扭曲，狂笑着，吐出一口血沫。他期待着，等待着。

可是，A的衣服雪白依旧。她慢慢撩起衣服，一把拔出刀。K看着密密麻麻的线路，惊呆了。

仅仅是仿生层被破坏了，这对A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妈的，你也是个人机。”他长叹一声，认命似的倒下了。

A举起刀，这次，毫不犹豫。她扎了一刀又一刀，鲜血喷涌。她浴血而起，面色平静，侧过身，望向灰蒙蒙的天。天空那里布满狼的眼睛。她忽地笑了。

她掏出腹部的电线，一把扯断，就像扯断自己的肠子。

她举起被K的血所浸染的刀，狠狠刺进自己的心脏。接着，用力一扭，刀片卡在了里面。

她倒在K旁边。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那个爱听童话的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