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溪雨来到顾迟庭院时,顾迟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的香甜。

她轻声呼唤了好几声,顾迟才忽然如触电一般弹起,且眼眸在那一刹那变得无比警惕,甚至还透出几分惊恐。

他这般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的姿态让方溪雨有些困惑,好在几秒钟以后,顾迟挠了挠头,脸上又恢复成那副温和纯良的模样。

“早。”顾迟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

“没事,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顾迟随口回答。

其实倒也不是噩梦,只是他忽然惊觉昨晚他睡的实在太过香甜,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这么一个好觉了。或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此刻月轮宗对他来说还算安全,他不必再充满警惕,留一分意识来感知外界的风吹草动。

他竟然连方溪雨进入庭院都没感觉到,要是换做平日里,方溪雨还在几十米外时,他便已经惊醒了。

打过招呼后,今日的练剑便自然开始。

顾迟已经开始学习月轮剑法的第三式。今日的练习完毕,坐在竹椅上休息的时刻,顾迟忽然随口说道,“师姐好像很喜欢穿这身道袍啊……”

这身道袍是方溪雨的经典皮肤,这一个月来顾迟近乎都是见她这么穿,倒也不是哪里不好,只是太过素净。

“怎么?”方溪雨微抬眼睫,“你还想看什么?”

“比如那天那身无袖旗袍就很好看。”

“不会再穿。”方溪雨平静地将一些药材摆在了桌上,“青竹筋,便是将这青竹之灵送入窍穴?”

“是的。”

此刻方溪雨摆在桌上的竹子,便是修行青竹筋的必要之物,修士可从这百年灵竹里提取出天地蕴养而生的竹灵,再以银针挑起,将其送入窍穴之中。竹灵遍布窍穴以后,便会顺着经络融化,可使身体内的经络能够承载更多灵气。

“我不懂施针。”方溪雨看向他眼眸。

顾迟朝向她微笑,“我懂。”

“我曾见过一个人,也很懂医术。”

“是吗?但我只是略懂。”顾迟随口回答,排出一堆银针,用炽火灵玉淬烧一遍以后,他望向面前的方溪雨,“正因为我只是略懂,所以我不会隔衣施针。”

“我有些怀疑。”

“再怀疑我也不会。”顾迟耸了耸肩,“所以……要请师姐褪去外衣。”

“回房。”方溪雨指向房间。

…………………………

顾迟被留守在了门外,好一会儿以后,才得到方溪雨的许可,他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的清冷仙子,此刻正跪坐在他的床上,背对着他,而先前那一身雪色道袍已经褪下,身上只有一件挂脖的雪色胸衣,下身则是包裹臀儿的白色贴身绸裤。

因为她背对着顾迟的关系,此刻她雪白光滑的后背,除却有一根系带以外,被顾迟尽收眼底,被绸裤包臀的粉臀压着那还穿着白袜的雪白小脚,隐约能从白袜看见她足趾微蜷的轮廓。

顾迟缓缓走近,坐在床边,手中银针还未触及到她,方溪雨却先是身子一颤,隐隐约约叮咛一声。

“嗯?”顾迟努力憋笑。

“你笑什么?”方溪雨不曾回眸,不知道是不敢看他,还是羞于见人。

“只是觉得这一幕有趣……我和师姐才见面不久,此刻却能见到师姐在我面前这副模样……”

方溪雨沉默良久,“娘亲不会胡乱说话。”

顾迟一怔,“什么?”

“娘亲说要将我许配给你,那大概是真的要你我二人结为道侣。”

“怪不得我上次看了师姐身子,师姐竟然没想杀了我……”顾迟耸了耸肩,“但我才不要与你结为道侣。”

“我也不想。”方溪雨淡淡回答。

她的语气可不是赌气,而是彻头彻尾的冷冰,顾迟甚至还从她的语气里感到了一缕嫌弃。这让顾迟感到很有趣。

通过这些天与方溪雨的相处,顾迟发觉方溪雨是一个看似冷冰,但实则极度拧巴的女人。正因为他也总是如此,所以他大概能够理解方溪雨的想法。

顾迟在施针前提醒道,“青竹筋的修行疼痛,只比凝玉皮更多。”

“我准备好了。”方溪雨轻咬嘴唇。

“我的意思是……我给你扎完针,是该在这里留守,还是该退出去等你?”

“嗯?”

“我想师姐应该不想让我看到你狼狈挣扎,鬼哭狼嚎,满床打滚的样子。”

“谢谢。”方溪雨很轻很轻地回答。

顾迟在她后背默默施针,将青竹之灵送入她窍穴,在药效发作前,顾迟起身,“我在门外等候师姐,若是有事可以呼唤我的名字。”

“好。”

顾迟退出门外,屋内传来方溪雨的惨叫声。

……………………………………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顾迟推开门走进去。

此刻方溪雨正趴在顾迟的被子上抽泣,似乎身体的本能觉得哭泣能够缓解几分她的疼痛,而她雪白酥软的身躯,此刻满是香汗淋漓,甚至于她先前痛的口涎滴落,把顾迟的被子都打湿了大片。

听闻脚步的方溪雨刹那间掀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眸子像是警惕的猫。

“我的被子不能要了。”顾迟指了指那床被褥,“灵韵阁特供的雪蚕丝织出来的,师姐记得赔我。”

“我会赔给你的。”

“还有,师姐的袜子掉了。”

顾迟看着她露在被褥外的雪白小脚,俯身弯腰将她先前无意识踢掉的袜子捡起,将其放在一边。

只是在他弯腰的一刹那,剑锋忽然横在了他的脖颈。

只需再往前一寸,她的剑便可以将顾迟的脑袋砍下来。顾迟一动未动,身躯僵滞在那里,而方溪雨已然起身,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身子凑近到他耳边,“你究竟是不是青面?!”

剑锋溢散的灵气让顾迟的脖颈微微渗出些血痕,顾迟有些无奈地笑,“在山下这个年纪的散修里,我的修为倒确实算挺高,我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存在极少,倒是有些和青面相符的地方。可山下有太多人戴上一张青铜面具,便自称青面了。师姐既然觉得我是青面,那就要拿出相应的证据,否则师姐空口无凭便要夺我性命,是否有点不讲道理?”

“你就是那个绑架我的青面。”方溪雨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冷。

“为何?”顾迟抬眸。

“因为此刻你一点不怕!”方溪雨的剑锋又往前推了几分,若是再往前一点,顾迟的喉管就要被她割断了。可顾迟却仍旧只是微笑着看她,“我不怕是因为我知道师姐没有要杀我的理由。”

两人僵持不动,顾迟眼眸含笑。

那柄剑的剑锋终究缓缓离开了,她再度抱着被子,眸子死死凝望着他的脸,却不言不语。分明上一秒她还眉目冷冰肃杀,但此刻神情难掩的疲惫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她似乎变得很脆弱,漂亮的眼瞳里水雾弥漫,像是惹人怜爱的小猫。

顾迟忽然手贱,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世上有太多事,你信他是真,他就是真,你疑他是假,他就是假,但是真是假,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的手落到方溪雨头上的时候,方溪雨露出呲牙般的神情。

顾迟忍俊不禁,“假如我真的是青面,师姐会对我如何?”

“我会杀了你!”

顾迟收回手来,“但我不是青面,我是顾迟,或许青面已经死在哪个秘境里,往后再也不会出现。”

顾迟的话音刚落,方溪雨已然抱住他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死死咬了一口,咬的血肉模糊。顾迟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丝毫的痛苦,只是平静地,用一种略带怜悯的眼神望着她。

这样的眼神终于与方溪雨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

她忽然明白为何娘亲会逼音成线,要季二在对顾迟的入门考核里下杀手了。

她也忽然明白,为何娘亲要她来教导顾迟剑术了。

可她不明白,娘亲说的要她与他结为道侣,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到顾迟手臂上渗出了血,方溪雨终于松开嘴,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眸望向面前的顾迟。

许久后,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眉目里的恨意与愤怒全都消失了,再度变得温和淡然,“你已修行月轮剑法第三重,明日我带你去剑冢,挑选一把合适的灵剑。”

她平静地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刚死死咬了顾迟一口,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人,不是她似的。

“好啊,多谢师姐。”顾迟脸上也笑的温和纯良。

“你的被子,我不赔了。”方溪雨望向他,“你自己洗洗。”

“那我不洗了,上面都是师姐身上的香味。”

方溪雨深吸一口气,顾迟脸上却只是略带玩味的笑。

许久以后,方溪雨忽然笑了。

果然人在无语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候,是会笑的。

她抱着被褥,坐在顾迟的床上,被褥外露出的白嫩小脚足趾微微舒展开来,她的眸子落到一边的白袜上,淡淡道,“为师姐穿好袜子。”

“求之不得。”顾迟坐在床边,拿起袜子来,小心翼翼将其卷好,再轻柔地将其套在她白嫩温润的玉足上,直到将足踝边的袜口边缘拉扯整齐,他才收回手来。

“真恶心。”方溪雨冷声咒骂。

“师姐就连骂人的声音都那么好听。”顾迟笑眯眯地转过头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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