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吆喝声，就连音响都被一个循环叫卖的喇叭替代。
这点夜哲还是非常喜欢的，稍微消停点对心情也好。
本来走了一路肉体就很累了，要耳膜还被轰炸，是个人都会感到厌烦的。
店内稀稀拉拉的站着一两个客人在那里挑选衣服，一边还时不时的向站在旁边的小孩看过去，生怕他家的小孩走丢。
见夜哲拉着琉音进来，在店里闲坐的一位中年女性店员站了起来，接待了兄妹俩。
“这位顾客您好，请问是要为旁边的小妹妹挑选衣服吗？”
店员倒是挺热情，耐心的帮夜哲参考琉音适合穿哪种衣服。
闲逛之际，夜哲顺便仔细地观察了这家店。
货架上不止衣服，鞋子，袜子，内衣也是一应俱全，甚至玩具也不少。
思来想去，夜哲决定先给琉音买件外套。
向店员表明目的后，中年妇女带着夜哲向店铺内部走去。
别说，真别说，童装店比男款服装店丰富多了，不止类型多，每种类型的款式更是五花八门。
面对着整墙的外套夜哲和琉音都很纠结，不，应该是非常纠结。
款式都不算丑，但也没有发现那种特别好看的……
夜哲准备问问琉音的意见，而琉音只是摇了摇头。
看来只能靠自己这极其落后的审美观了啊……
”先生您其实可以看看这件。”或许是看出来兄妹俩的选择困难症，店员直接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水色的加绒拉链卫衣，递到了琉音的手中。
看到妇女手里的那件外套，夜哲不由得感慨起来。
店员就是店员，挑选出来的衣服还真挺不错的。
上半部分的水色搭配着下半部分的白色，衣领上还缝了层白色蕾丝边，口袋样式则是猫猫头的设计，甚至连帽上也带着两个小猫耳朵。
说是卫衣但是看起来更像是冲锋衣，袖口都做了收缩处理，在保持美观的情况下内层也做的足够厚，起码在秋天穿肯定是不在话下的，冬天也只需要在里面多穿一件毛衣什么的就足够了。
比羽绒服轻便，也比冲锋衣保暖，更重要的，风格也和琉音非常适配。
“琉音，这件可以吗？”
夜哲用手指示意琉音看店员手里这件卫衣，从琉音那激动的眼神中，夜哲就知道琉音也喜欢这一件。
“嗯嗯，这件琉音喜欢！”
小脑袋激动的点着头，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穿上试试看了。
于是，夜哲从店员的手里接过这件卫衣，帮琉音穿在了身上。
穿着卫衣，琉音迫不及待的跑向了距离她最近的一张全身镜前，夜哲则是在后面慢慢跟着琉音。
不行……可爱的有点犯规了。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稚嫩可爱且五官俊俏的脸庞，搭配上外套，本就可爱的少女变得更加的惹人怜爱，不知道的还以为琉音是小哈吉猫变出来的。
“哥哥！好看吗？”嘴角向上微微咧起，看着镜中楚楚动人的自己，琉音开心的甚至原地转起了圈圈。
“嗯嗯，挺可爱的。”
接下来就是问价钱了。
“你好，这件下来是多少钱？”
“先生，这件原价499，打折下来是399。”
价格属实有点劝退……其实咬咬牙也是能买下来。
“399已经是最低价了？不能再降点吗？”
夜哲尝试用自己拙劣的技巧去砍价，得到的回答是……
”这已经算最低价了，不过我们这边是有活动的，一次性购买两件产品是打七折折，购买三件是打六折……”
三件……三件……
等等
一件外套一条裤子一双鞋不正好三件吗？
不过那样不就花更多了吗……
算了，花就花了，总不能只买一件外套别的没换着穿的吧。
况且琉音身上到现在也只有一套衣服，要是穿脏了连换洗的都没有，反正已经来了，不如一次性都买好。
左思右想，夜哲索性不想了，先买再说！
于是，夜哲嘱咐琉音脱下来让店员将那件卫衣包装好，顺带着拉着琉音看别的衣服去了。
“欢迎下次再来——”
夜哲离开的时候，手里可不止提了三件，袜子，内衣，睡衣以及居家服都在夜哲的手中提着。
店员也没想到夜哲一次性会买这么多，索性直接打了五折。
不过就是这么大的折扣下来了也贵啊，半个月的工资就这么搭进去了，要不是夜哲平时还存了一些，这个月他和琉音就真的得吃土了。
不过……琉音能开心的话倒也值得。
值得……
其实琉音和夜哲的相处时间满打满算下来也才半个月，琉音到底是他的什么……夜哲也很迷茫。
一开始纯粹是同情心泛滥才驱使着选择收留琉音。
现在呢？夜哲也不清楚，可能是爱，也可能是同情心，毕竟自己从很久以前就是个烂好人了。
不过，看到琉音开心，夜哲也会发自内心的开心，仿佛那就是自己。
无助，痛苦，绝望的自己……
曾经的少年，算不上养尊处优，但也是绝对幸福。
爱唠叨的妈，还算开明的爸，以及调皮开朗的他。
要是没有变故的话，自己现在应该正在大学里继续着自己的校园生活。
后悔吗？倒也不是很后悔。
没办法的事啊。
要是没发生那些事的话，凭夜哲的脑子还是能考一个不错的学校的。
但是它发生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似狂风暴雨般浇灌着夜哲的内心，直到内心被黑色的雨水彻底淹没并沉溺了下去，除了窒息和绝望以外夜哲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形容词。
那几天怎么度过的他也忘了，可能像是傀儡也可能像是行尸走肉。
他只记得某一天他和亲戚讨论了关于费用的事后挨了顿骂，甚至最后还动手打了起来。
“mad读什么书！退学得了！读这么长时间连尊重长辈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教育你的！”
烦，往死里烦，那段时间里充斥在夜哲内心的只有绝望和无助，他满腔的委屈无处诉说，冲破理智的愤怒也无法得到解脱，只能憋在心里，任凭这类似火焰般的情绪灼烧着夜哲的内心。
血液化作燃料，心脏变成了点燃燃料的场所，在每个午夜都折磨着夜哲的内心。
受不了了。
看不到希望，仿佛在这里只剩下走向死亡这一条路。
“你一定要活下去……”恍惚间，母亲的这句话让夜哲如梦初醒。
对啊，起码，最起码他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那个最爱他，最爱唠叨的母亲的夙愿……
逃吧。
越远越好，逃吧。
学业什么的夜哲已经不在乎了，况且就算最后真的考上了，就亲戚的那副德行也是不可能帮夜哲垫付哪怕一分钱学费的。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大学学费暂且不说，就高三最后总复习时刻的学杂费都是靠老师才交上去的。
或者说，他们明摆着就是准备等夜哲成年后让他自生自灭。
于是，夜哲逃离了，从某一天起，从他的十八岁生日开始，没有人再见到过他。
对于夜哲的消失，亲戚并不意外，相反，这对他们反而是天大的好事，不过对于夜哲偷钱这事他们还是非常不满的。
最后一次提起夜哲，是在他们的咒骂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