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不属于挂钟的声音。
姜橙如梦初醒，她下意识往后退，腰撞在课桌上，剧烈的痛感炸开让她牙关紧咬。
她此刻顾不上检查腰上是否有淤青，急忙将袖口拉起，露出手腕上的黑色手环。
王梓月眯着眼睛，她的视线扫了眼姜橙的腰，然后走过去，说话的语气中带着点无奈。
“你啊...”
姜橙却死死地看着手环上面血红色的【Failed】。
就像游戏失败的结算界面那样，那红色的字母还在跳动着。
姜橙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拼命地按着背后的红色按钮却没半点反应。
“腰不痛？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王梓月生气的那股劲头已经过去，她突然的质询也带着点口不择言。说完以后就觉得自己在瞎想。
哪有人可以男女之间相互变换的...又不是小说。
她来找姜橙，一方面是想见她，另一方面就是想知道她跟那个男江澄到底是什么关系。
根据她现在的了解，江晓月和江澄母子在这座城市并没别的亲人。姜橙仿佛是一个凭空出现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一直沉默的姜橙却猛地抬起头，盈盈双眸此刻蓄着泪光。
她哭了...王梓月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下意识想要替姜橙擦去眼泪，却被一把推开。
姜橙的声音很冷，哪怕是两人的初次见面她都没有这么有距离感。
“你想知道什么？”
姜橙颓废地将手环摘下，上面的倒计时已经清零，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王梓月是一头雾水，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姜橙如此绝望。
好像是前面说的——
【还是说我该叫你江澄？】
“你也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姜橙的嘴角扯起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挂在眼尾的一颗泪珠滑落，滴在地上。
这半个月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妈妈也有给她鼓励打气。
但现在一切都成定局的时候，姜橙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一般。
“我、我想知道你和江澄是什么关系。”王梓月踌躇且担忧的样子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果断。
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不少的少女，她竟然产生了畏惧。
“有意义吗？”姜橙擦了擦眼睛。
“我...”
“你放心，他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了。”她刻意加重了“不再出现”四个字。
巨大的落差感让姜橙的心脏隐隐作痛，她的呼吸也加粗不少。
“不再出现...？”王梓月越听越混乱，但姜橙又一副不想与她多交流的样子。
姜橙走到窗边，推拉式的窗户很轻易就被打开，王梓月心中警铃大作。
“你冷静点。”
姜橙转过身，脸上还是化不开的坚冰。
“我只想吹会风。”
“...好。”
姜橙确实如她所言，在窗边靠了会，她觉得教室太闷太闷。
两人之间只有两张桌子的距离，但却让王梓月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对方。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她观察着少女的神情，却看不出半点端倪。
可前面一刹那的绝望却又无法作伪，姜橙一定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手环？王梓月看着那被放在讲台上的手环，走过去将其拿起。
熄灭的屏幕被唤醒，只显示着三个时间。
00：00：00
有点像什么倒计时？王梓月转动了下手环，背面是红色的按钮。
姜橙就默默地看着王梓月摆弄那手环，没出声制止。
现在的手环对她来说也是没有意义。
“你是因为这个东西...？”王梓月的话只说了一半，她现在也看不出少女到底是什么状态。
姜橙的眼睛缓缓闭上。
五味杂陈。
“橙橙？”教室外传来一道女声，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
周清影站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
她等到颁奖结束后本来想找姜橙拍照的，却被告知姜橙被校长叫走，她又跑去找自己这个大伯。
对方笑呵呵地跟她说：“啊...正好不凑巧，她被王总叫走了。”
“王总？”
“对啊，就是捐钱给我们学校的那位，之前来学校参观过的。”
周清影依稀有些印象，当时好像江澄和王宇都被叫到外面打招呼。
她就记得是个气场强大的女人。
现在，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大伯说的王总吧？
女人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周清影却生出一种被比下去的自卑感。
她转头看向姜橙，少女正靠在窗边，粉色的发丝被吹起，有些还贴在唇边；眼眶有些红，看起来像哭过？
周清影的眼睛困惑地在两人之间打转。
“你有什么事吗？”王梓月恢复成对待外人的疏离态度。
“就...额，我们要拍合照，想着叫橙橙她回去。”
“她现在...”王梓月皱眉想要开口回绝，但又被姜橙打断。
“我们现在去吧。”
她毫不留恋地走出教室，周清影对着王梓月说了声“抱歉”后急忙跑上前走到姜橙身边。
“啧...”王梓月自讨没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将那手环戴在手上，给司机打电话。
“到门口等我。”
“是，王总。”
司机此时刚将方秘书送到公司就接到王梓月的电话，他看了眼还没下车的方秘书。
“怎么？王总找你什么事吗？”
“没...就怎么说呢，感觉王总哪里怪怪的。”
他给王梓月开车好多年，也已经熟知自己老板平时的说话语气。
很显然，王总虽然语气平平，但带着点微妙的变化。
他猛地一拍大腿，同情地看了眼方秘书。
“您这么看我干嘛啊...有话直说啊...”方秘书被看得心里发毛，联想到刚才的电话有种不详的预感。
“王总她心情很差。”
司机在说“很”的时候故意拉长了声音。
王总那说话语气每次都是在要训人的时候。
咕嘟——
方秘书咽了口口水，拿文件夹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在学校是发生了什么吗？接着，方秘书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你通知各部门，一会开个简会。嗯...关于之前的财务报告的事，记住，是所有部门主管和新城项目的负责组组长都要来。”
那这还是简会吗？方秘书默默地在心里给这些被叫到的人点蜡。
然后划开手机在公司大群里发了通知。
一小时后，公司的大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大家都忐忑地看着门口。
玻璃门被推开，王梓月大踏步地走到前边，先是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然后坐了下来。
方秘书将整理好的东西放到王梓月手边，但王梓月却没翻看。
全场寂静，都在等她开口。
眼尖的人注意到王梓月平时手腕上戴的手镯换成了一只平平无奇的黑色电子手环。
她静静地看了会手环，才缓缓开口道：“今天我不讲，我想听一听你们的看法。”
底下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两个字。
完了...
另一边，热闹的学校大礼堂前此刻聚集着高二二班的全体同学，他们将这次演出的主演和配角都围在中间。
马老师站在前面举着相机，笑着对她的学生们喊道。
“西瓜甜不甜？”
“甜！”
一阵哄笑。
少男少女的笑声串杂在一起，是这个年龄最朴素的情绪表达，他们在为赢得最佳表演奖而雀跃着。
站在最中间的粉发少女抱着奖杯，虽然嘴角勾起，但眼中却看不出半点喜悦的情绪。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姜橙下意识看向橘红色的天边，赤红与橙黄交错成梦。
是那么的美啊...
这样绚烂夺目的晚霞，江澄以后是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