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他钦点的合作伙伴,陆安生一干人等现在的眼睛还是猩红一片,似乎是因为兴奋而整夜没有睡觉,接到吕良的电话,他们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
“牢大,你说我们怎么做吧?”
“是要去抢劫吗?我都听陆哥说了,你看,牢大,我连撬棍都来了,兄弟们,每人一把,别多拿奥!”
“牢大,这把是你的。”
一个男生递给了吕良一把撬棍,昨天请他们喝了一顿酒后,吕良与这些人的关系都拉近了不少,现在见面这些人都开始亲切地叫他牢大了。
将撬棍扔到一旁,吕良摇了摇头:
“干什么干什么?去下水道带什么撬棍?你们以为我们是混黑社会的吗?”
“难……难道不是吗?”
那男生有些懵圈地问道。
“是!”
吕良首先肯定了他的身份:
“但是不是我们不是普通的黑社会,而是有格调有格局,有官方背书的黑社会!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打打杀杀?干清道夫的鼠鼠那么多,你们一个个打杀过去,打得过来吗?”
被吕良这么一训,他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那牢大,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们先跟我来一趟,我先把你们身上这些衣服换一换。”
吕良暗暗叹气,小混混就知道喊打喊杀,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黑社会已经开始黑转白做起房地产和豪车生意了。
作为一位资深的老油条,吕良深知江湖靠的是人情世故,而不是打打杀杀。
再说了,有黑手套这一身份以后,还打打杀杀,那不是白拿大良民证了吗?
吕良决定做大做强,他要最大限度利用好这张大良民证。
于是他首先带着陆安生他们去了一家服装店,打包买了一套打折的统一服装,让他们穿上。
到了这一步,陆安生首先看明白了吕良的意图,笑着说道:
“bro是想创个帮派啊!我在北巷街那会儿有的帮派就是这样搞得,他们在衣服后背上写什么“夜露死苦”这种看不懂的玩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是日本暴走族创造的一种汉字标语。安生,你不要学他们,学他们没钱途的。”
吕良这么告诫陆安生,自己却在买来的衣服后背,都用硬性油性笔写上了堵井二字。
“堵井?嘿,牢大,你这字写得真不错,跟印上去一样。”
接过了吕良递来的衣服,那些男生用新奇的眼光互相打量着对方:
“堵井是咱们帮派的名字吗?牢大以后我们就叫堵井组了吗?”
“是,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我们不是在成立帮派。”
吕良最后在一件衣服上写上了堵井二字,给自己穿上了以后,邪笑着说道:
“别忘了,咱们是在替警务司做事,咱们是在成立警务司编外组织。”
他又买了张桌子和椅子,随后便带着陆安生他们与这些东西,来到了下水道的一口井底耐心地等着清道夫的到来。
于是乎,当偷偷摸摸摸搜了一早上虫怪的清道夫们,准备打道回府,来到吕良所在这一支井口出路时,却惊恐地发现了这一幕情形。
只见淌满污水的下水道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那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痞气的男子,周遭则站着六名服装统一、严肃庄重、站姿端正的男生,手上各持着一只手电筒,刺眼的强光照得这名清道夫有点眼晕。
在吕良做了一个手势以后,那些男生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命令,齐齐地将手电筒关闭,随后便见吕良一脸和善地问道:
“小伙子,今天抓了几只怪虫啊?”
那名清道夫虽然很想问你们几把是谁啊!但一看到对面整齐有素的队形,心里隐隐觉得对方可能是有大来头,于是便忐忑不安地说道:
“你们他妈要干嘛……”
他有些不安地捂紧了口袋:
“劳资警告你们这群逼样的不要乱来,龙哥你知道吧!平时都是他罩着劳资的!都是道上混得,互相给个面子,不然龙哥来了砸了你们的场子。”
“呵,什么龙哥龙弟阿猫阿狗的,劳资不认识!”
吕良一使眼色,身旁立刻就有会看眼色的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两大耳巴子。
“知道你惹到谁了吗!”
“区区清道夫,也敢在警务司面前摆谱!”
“娘希匹!龙哥哪个场上混得啊?我们牢大改天带着警务司的人去拜访拜访。”
哎呦,不错,很有气势。
吕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很会看眼色的男生,该说不说,陆安生带的这个团队有动手能力的人才提供的情绪价值高,得着重培育一下。
要不怎么说那些黑社会都喜欢养小弟呢?
被打了一串耳光,那位清道夫也有些懵圈了,他再度观察了一下面前这帮人的模样。
统一的服装打扮,整齐有素的队形,为首者虽然有些痞气,但是官派十足,看上去来头不小。
“你,你们真是……警务司?”
默默噎了口唾沫,那名清道夫信了八分,挣扎道:
“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
吕良冷笑一声:
“当然是让你交税啊!你难道不知道,怪人也是警务司的财产,你不知道未经允许私自偷拿怪虫,除了没收个人违法所得之外,还要交税的吗?”
搬史都要交税, 何况是偷拿怪人呢!
“劳资就不交!你们能拿劳资怎么滴?警务司又怎么样?逼急了劳资照样敢杀!”
那名清道夫咬着牙,却是突然对着他身前一人猛击一拳,随后快步就要离开!
但双拳难敌四手,周围很快就有人堵在他前头,随即一拥而上将其围在中间,那被他徒然打了一拳,眼眶都被打青了的男生更是边打边骂道:
“让你不交税!让你不交税!”
几分钟过后,吕良点着从该名清道夫身上夺得的钱财,以及一大袋正在不断蠕动的怪虫,淡定地将该名清道夫的手机扔给他:
“打电话吧。”
“什,什么?”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清道夫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
“打给你认识的清道夫,他来了,你就可以走了,一个换一个,这很公平。”
吕良平静地说道。
他这是在钓鱼执法!
“呸!穿狗皮的你想得倒是挺美!”
那名清道夫显然也是个硬气的,立马昂着脖子骂道:
“吃你大巴的鸡儿去吧!”
“喜欢装硬汉,呵,没事。”
吕良冷笑一声,对着陆安生说道:
“安生,拿他的手机把所有的贷款平台都借个遍,再打电话给何副长,让他带人来把这清道夫带回去,警务局不是正缺业绩嘛,正好拿他当业绩了。”
一听自己不仅要被强迫借贷款,还要被当作业绩,这么清道夫的脸瞬间白了起来:
“不要!唯独只有这个……贷款不及时还上的话会越来越多的!”
“那与我何干?选择在你手里。”
吕良用仿佛恶魔般的言语威胁道:
“我最后问你一句,欠款还是打电话,你选哪个。”
“我……我打电话。”
最终这名清道夫还是败给了现实,打了一个电话:
“喂,我这有好东西,定位发给你了,别问了,赶紧来……”
十几分钟后,另一个清道夫火急火燎地来到现场,随后被等候已久的吕良等人控制了起来。
“你个鳖孙算计我!”
等被束缚住的时候,他哪里不明白,这是自己的同伴在算计自己啊!
我不是!我没有!
第一个清道夫拼命否认,但在第二名清道夫到场以后,吕良就马上亲昵地拉着第一个清道夫的肩膀,把他的手机等物品都还给了他:
“聪明人,你可以走了。”
这一做法反而做实了他与吕良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可描述的py交易。
后者虽然在心里怒骂吕良的八辈祖宗,但也十分庆幸对方傻得冒泡,居然说话算话了,他恶狠狠地留下一句:
“我们山水有相逢!”
随后便在第二名受害者看杀父仇人般的目光中离开,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吕良的计策。
“慢走不送!”
吕良则笑眯眯地挥手告别。
他这一操作搞得堵井组其他成员摸不着头脑,毕竟钓鱼操作他们是看得明白的,可是为何要真地把头一名清道夫放走了?
这不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吗?不怕报复啊!警务司那边不要业绩了吗?
唯有陆安生看出了吕良这么做的意义。
他平时作为一个社牛,交的朋友多,也很懂某些人心里的想法。
举个例子,若是你的朋友,带你进入了某个被暗箱操纵的盘口,忽悠你能赚大钱,当你真地带着钱财入场后,他却及时止损跑路了。
事后你俩虽然都亏钱了,但你会怨恨坑你的朋友多一点?还是怨恨暗箱操作的人多一点?
虽说不一定是所有人都会做出同一个选择,但大多数人还是在讨厌坑自己的亲近人吧?
而看到第二名清道夫看向第一名清道夫背影那极度仇恨的目光时,陆安生打了个寒战。
他知道吕良这么做的原因了——他在转移矛盾!
将原本针对吕良本人的敌意,分散给了其他的清道夫!
好一手……借刀杀人。
钱赚到了,怪虫也得到了,完事还给了那帮清道夫提供了一个发泄的通道,让这帮本是同一个立场的鼠鼠们互相敌视,互相攻击,从而忽略了他们真正的对手。
好狠毒的计谋。
陆安生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似乎带着兄弟们跟了一个不得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