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买点菜,去山下超市不也一样么?”她忍不住低声嘟囔。
身旁的张子萱闻言轻笑,山风拂起她额前的碎发:“三叔就爱这份新鲜。他说土地最诚实,你付出多少,它就回报多少。”
陆望舒望着眼前绵延不绝的山峦,揉了揉发酸的小腿:“那子萱,他老人家要的东西,都分布在哪里?”
张子萱从随身布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清单,指尖轻点:“上面的在南坡,下面的在东麓。”字体遒劲,正是三叔的手笔。
“就不能种在一处吗?”陆望舒几乎要哀嚎。她素来不是爱运动的人,这一上一下,怕是要耗去半条命。
一直沉默的张知夏看出了她的窘迫,温声接话:“其实大家都不轻松。这年头,哪个小辈会特意为了一顿饭来爬一座山?”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周,“不过安全不必担心,山上每隔一段就有看守和哨所,都是三叔亲自挑选的人。”
陆望舒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岗亭,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算了。”她将视线投向更远的山脊,那里有炊烟袅袅升起,“只是忽然觉得,三叔他,大概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吧。”
暮色渐浓,山风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她忽然明白,这片土地对三叔而言,不只是菜园,更是一个亲手编织的田园梦——每一棵作物都是梦里的诗句,每一处哨所都是守护梦境的眼睛。
“走吧,出发。”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
这次进山的队伍颇为壮观。张家的小辈们几乎倾巢而出,就连几位素来稳重的长辈也换上便装,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这场山野寻味之旅。人影散落在梯田各处,倒给这片静谧的山林添了几分难得的生气。
“这个……”张子萱举着手机,仔细比对屏幕上的植物照片。忽然眼睛一亮,俯身小心翼翼地采下一株碧绿的香草。
陆望舒蹲在一旁,看着箩筐里渐渐堆满的收获。虽说是漫山遍野地寻找,好在每片作物前都立着精致的木牌,上面用工整的字迹标注着品种和采摘须知。这让她不禁想起那句话,真正的田园没有这样详尽的指引,全凭经验在泥土里摸索。
“终究是不同的。”她轻声自语。富人追求的田园梦,要的是山野的诗意和收获的喜悦,却不必真正面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辛。这片山峦被精心规划成一座巨大的自然超市,既保留了采摘的趣味,又剔除了农耕的劳苦。
几个时辰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夕阳西斜,给层层叠叠的梯田镀上温暖的金边。陆望舒掏出清单核对,发现只剩最后一项,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还有最后一样……”
张子萱指了指远处隐在暮色中的山坳:“在那边。不过路程不近,眼看天色已晚,我就不陪你们去了。”她背起装满的箩筐,朝正在收拾行装的几位长辈走去,“记得赶在彻底天黑前下山。”
两人沿着青石铺就的山路缓缓向上,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在林间缭绕如纱。这是他们今日要寻找的最后一个食材,路线图在张知夏手中轻轻晃动。
“你们张家的孩子,不得不说,活得真是多姿多彩。”陆望舒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
张知夏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觉得?”
陆望舒停下脚步,目光掠过路旁那片被露水打湿的野茶园。“你看,明明可以去超市轻松买到所有东西,却偏要翻山越岭来寻这‘最新鲜的一味’。”他弯腰拾起一片落叶,在指间轻轻转动,“这该说是你们对品质的执着,还是……有钱人特有的某种格调?”
这话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揶揄,却也不乏陆望舒的好奇。
张知夏听出了她话中的调侃,却不恼,只是微微一笑。他伸手接住从树叶间隙漏下的一滴水露,任其在掌心跳跃。
“虽然我并不排斥这样的体验,”陆望舒补充道,“但说实话,下次我可不想再来参与这种‘寻宝’了。”
“放心,”张知夏的声音温和如山间的风,“这样的寻觅,每年也就这么一次。山里的时令食材,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有时候想遇还遇不上呢。”
她指向远处山腰间若隐若现的一片翠色:“其实,把它当成一次郊游就挺好的。你看这山路,这晨雾,这鸟鸣——我们寻找的不仅是食材,更是这座城市里再也找不到的宁静。”
“这山上是真好,都把你这个大吃货给调成哲学家了。”陆望舒调侃道。
“我向来就如此。”张知夏回答的理所当然。“看样子应该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太阳渐渐落山,天色开始变得有些昏暗。想起了之前张子萱所说的话,陆望舒觉得应该速战速决了。
好在太阳还没有完成落山,两人都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那!”陆望舒在几十米处的悬崖峭看到了那野菜,于是连忙跑去抓住,一把连根拔起。
“好耶,这样应该是齐全了。”陆望舒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那我们…”张知夏话还没说完,突然脚下有些松动,心里略微有些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你…哎呦。”陆望舒一脚打滑,整个人来了个前仰马翻,刚想爬起的同时,地面的松动程度愈演愈烈,随后直接塌掉。
连同两人一起掉了下去。
摔了个狗啃泥,掉进了一个大坑。
“我叼你老么啊,好好的土地悬崖说塌就塌,还好没多高啊。”可刚说完看向周围一片漆黑,瞬间有些慌乱起来。
“知夏…我们是不是掉坑了?”
“估计是。”张知夏艰难站起,刚刚掉落的瞬间他抱住了陆望舒,但是自己的手臂却受了严重的损伤。
“坏了,这坑估计有个得有个10米,怕是爬不上去啊。”张知夏说道。
“子萱不是说整个山上都有守卫吗?”
“可是这么大个洞,一看便是以前打猎的人留下的陷阱,想要寻求救援就得让对方知道才行。”
“我来。”陆望舒从兜里掏出手机,可下一秒她的脸上便写满了失望,自己的手机被摔坏了,完全开不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