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殿外，檀香未尽，余烟缥缈。
清书长老在站在殿前，端庄肃穆。
经过多日的批改，文试的结果即将揭晓。
内门外门的弟子们围成一圈，叽叽喳喳的一边讨论着试题的答案，一边等待着结果。
叶清月站在一个角落，玄白色长衣衬得肌肤若雪，琥珀般美眸却来回扫向殿外人群，不时的望向师兄。
而林宫羽仍旧一脸淡然，立在人群中的一个角落，不动声色。
叶清月的心里掠过一丝钦佩，师兄果然深不可测。
那日在殿中，她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
师兄的小伎俩虽然惹人注目，然而那只是是事情的表象，真正可怕的是他的从容和那背后的长远筹谋。
她回忆起这三年里师兄在夜里替她纠偏指正的身影和神态。
师兄教她的不仅仅是剑法，也教了她要怎么在危乱局势当中保全自己。
虽然大多数弟子仍旧认为林宫羽不过是个顽劣弟子，但叶清月清楚，她的师兄是个诡计多端的顽劣弟子，城府深不可测！
宫羽师兄并不只是能以诡计扰乱众人，而是更能用真才实学令别人折服。
这并不是只是表面的小技巧，他更懂如何掌控人心！
她朱唇轻抿，眸光流转间闪过些许的不服，玉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自己如果只凭自己的一时间的头脑一热，实在是很难与师兄相抗衡，还得要周全准备才好。
今天揭晓文试结果，自己大概率能榜上有名，但这并不是全靠自己的力量。
师兄平日里给自己的练习，同样让自己在考场上心态平和，小手不慌。
叶清月眼尾轻挑，心中憋闷，只能冲着林宫羽的方向小小的哼了一声。
算是认栽了。
论心计手段，她自然比不上师兄，要不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种境地了不是。
殿外回廊，日色温和。
檐下茶案一隅，苏雨柔早就已经备好了新茶。
她裙带生风，步履柔细，顾盼之间，尽是云鬓花颜。
斜倚栏杆，指尖托杯，轻啜一口，唇瓣仍留余香。
微风拂过，一绺髻发滑至颊边，美眸中似有春水潋滟荡漾。
这一刻她来到这里，并不只是为了给师门的师弟师妹摇旗助威，也是为了她心中的某些打算。
因此她挑选了最能掩饰自己的微笑，准备好了拷打师弟的言辞。
林宫羽见到师姐在殿外备好了新茶，心领神会缓步走来，与苏雨柔隔着茶案相对一坐。
“当日文试，师弟有没有什么顾虑？”她浅浅一笑，语气平和，就像普通的茶余闲话。
自从上次师父担忧林宫羽与叶清月的清白之后，苏雨柔的心中便留下一道痕，闲下来总是让她寝食难安。
如果宫羽师弟的回答是从他自身的角度出发还好，如果他忧虑师妹能否通过，那就是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林宫羽没有察觉到她话中的弦外之音，面色轻松，神情如常。
“师姐不用担心，题目虽然年年在变化，但师弟自有办法。”
他接过茶盏，一缕茶香扑面而来。
苏雨柔轻轻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玉指轻点，俯身近前，黛眉微挑，语气更缓。
“师妹与师弟之间好似些隐情。师父偏护，师妹又得到了原题和答案，师弟心中有没有不舒服？”
她说得合情合理，既关心师门内务，又想要打探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对林宫羽布下了天罗地网。
林宫羽没有听出她的探询，直白回答：“师姐不必多想。清月师妹与我一直以来以礼相交，我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隐情。”
林宫羽说着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我常常逼她练剑，所以她修炼的时候也经常烦我。我还抢了她一件东西没有还，师妹心中自然会惶恐不安，现在恐怕只是怨恨我罢了。”
“所以如果她能顺利通过文试，我的心中也只有欣慰。”他苦笑着摇头。
林宫羽说得平静，语气轻松。但在这话语里，苏雨柔却听出了另外的隐情。
宫羽师弟对师妹关怀里掺着温柔，师弟心里仍旧有一丝愧疚，虽然他认为自己并无私情，可如果清月师妹明白了其中道理，难免横生情念。
只是师弟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苏雨柔窈然一笑，轻轻颔首，茶烟缭绕。
她指尖经过林宫羽衣袖，轻触布纹，似是无心又是有意。
林宫羽只感觉腕间温润，嗅到一缕茉莉清馥，心口微起悸动。
他认为师姐只是性格体贴，在安慰自己罢了，也就没有多想。
“清月师妹心底对我多有怨恨，并不一定真的怀有别的想法，如果她日后能念及同门之情，是我作为师兄的荣幸。”
苏雨柔垂眸，唇边染上笑意，眼底却有思索的波光。
殿前鼓声响起，长老开始了宣榜。
一众弟子之中，一位外门弟子嘴角微微扬起，显然是对这次文试志在必得。
江晨已经将这弟子规翻了个遍，虽然还是有一些遗漏，但他自认为比其他的弟子好上不少。
至于林宫羽？
他推测林宫羽根本过不了这文试。
这次稳了。
众人屏住呼吸，榜文徐徐展开。
第一名，林宫羽；第二名，叶清月；第三名：江晨。
声音未落，殿外已经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林宫羽得藏经阁内全部书籍的阅览权，叶清月得长老级别的阅览权，江晨得内门弟子阅览权。下面宣读文试通过者名单。”清书长老打开手中纸卷，一一宣读。
叶清月听见自己只是第二名，心内五味杂陈，但也并不意外。
她果然是栽在了师兄这里。
她望向林宫羽，师兄依旧目光淡然，唇角微扬。
萧砚看着榜单傻了眼，难不成宫羽师弟说背了全本是真的？
宣读完毕后，殿外弟子更是炸开了锅。
江晨嘴角微抽，见到这个榜单，更是遏制不住心中的疑惑，大声询问起来。
“林宫羽整日放纵玩乐，有这种成绩并不自然。清书长老，这榜单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周围开始有人低声附和，有人猜测林宫羽是不是动用了掌门的关系，还有人私下讨论林宫羽是不是修习了什么禁术能博闻强记。
清书老者目光如炬，声音不卑不亢。
“试题经过统一批改，名次统一登记，榜单由诸长老定夺，如果有人不服，可以于日后申述！”
虽然表面上平息了骚动，但老者却有些奇怪。
这清虚道人可是和他说林宫羽肯定通不过文试的。
骚动渐渐平息，人群散去。
清书老者驻足良久，手中榜单都没合拢。
他思索了片刻，得快些给清虚师兄带去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