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刚来，可能不知道。我们阿斯弗代尔监狱，在整个圣教皇国都是不太受待见的存在。”
“因为我们关押的不是罪犯，而是‘非人雌性’。在那些脑子僵化，满口仁义道德的原教旨派老顽固眼里，我们就是一群与魔物为伍的看门狗……”
“要不是这座岛的地理位置和地下的那个‘大家伙’太过特殊，他们早就把这里连同所有魔物一起，用圣火净化成灰了。”
梵卓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老约翰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所以，我们监狱的处境一直很尴尬。而皇家魔法学院那帮人，跟原教旨派走得又近。他们每一次来都不是为了研究，而是为了找茬！为了写一份对我们极其不利的报告……”
一说到敌人，醉酒的老约翰也不口吃了。
他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一旦报告上出现任何‘管理不善’、‘存在安全隐患’、‘疑似异端滋生’之类的字眼，教皇厅那些家伙就有足够的理由……削减我们的经费。”
“削减经费？”
“对，不过……没什么用。”老约翰苦笑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你以为我们这座监狱是靠什么运转的？靠教皇厅每年那点可怜的拨款？我告诉你，那点钱，连给C区A区换几次门都不够。”
“我们的绝大部分经费，都来自于……”老约翰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凑到梵卓耳边，浓烈的酒气喷在他的脸上。
“……来自于一些‘特殊渠道’的赞助，和A区那位大人自己的‘产业’。多的不能说了，总之，你只要知道，我们的财政状况非常、非常紧张。一旦经费再被削减……那就……”
听到这，梵卓的心已沉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赫卡蒂典狱长那句“不要让他们妨碍到你的研究”，背后真正的含义了。
他原以为，自己只需要面对卢西恩的刁难，和一个月后那场关乎身家性命的“大考”。
却没想到，在这座看似与世隔绝的孤岛监狱之下，还涌动着这么复杂的关系。
“我明白了。”梵卓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老约翰又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他邋遢的胡须滴落。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要小心……你作为新来的典狱长助理，还是诺兰贤者的学生……在他们眼里，你简直就是个完美的、闪闪发光的突破口。”
梵卓没有说话。
老约翰说得没错。
在那些一心想找茬的人眼里，自己这个“流放者”，简直就是送上门的靶子。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老约翰烦躁地摆了摆手，“大不了……到时候再向A区那位求援吧。”
一提到“A区那位”，老约翰的脸上就露出了既敬畏又头疼的表情。
“那位大人虽然脾气古怪，但至少在保住这座监狱这件事上，和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梵卓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赫卡蒂那高挑、丰腴、充满压迫感的身影，以及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金色眼眸。
既然不能想名字，那想想样子总行吧……
不过，那位典狱长……真的会出手吗？
梵卓对此表示怀疑。
在他看来，赫卡蒂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她只对自己感兴趣的“实验品”抱有探究的欲望。
自己如果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这似乎不太现实。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老约翰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些烦恼都甩出脑袋，“你小子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梵卓这才继续表达自己的来意。
“老约翰，我想申请更换一下我的房间。”
“换房间？”老约翰皱起眉头。
“是的，”梵卓点了点头，脸上立刻切换成一副苦恼的表情，
“我现在的房间太小了，对于进行深夜的‘祈祷’和‘冥想’，有些施展不开。你也知道，卢西恩审判官对我寄予厚望，我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己，才能不辜负他的期待。”
老约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那张圣洁得不像话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但他失败了。
梵卓的表情，比圣城教堂里最圣洁的天使雕像还要纯洁无瑕。
“行吧。”老约翰也没多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魔法学院的事，没心思在这种小事上纠缠，
“我办公室隔壁那个套间，一直空着，地方够大，也够安静，你就搬那儿去吧。”
“多谢。”梵卓心中一喜。
这下终于能摆脱卢西恩了！
“还有一件事。”梵卓趁热打铁，“C-19号牢房的环境，过于潮湿阴冷，不利于收容物的‘情绪稳定’。我希望……能为她申请一间更合适的牢房。”
他指的是阿尔菲娅。
“C-19？”老约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那只史莱姆？”
他看向梵卓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你小子对那只史莱姆，是不是太上心了点？”
梵卓面不改色道，“即便是魔物，也应该得到最基本的尊重。一个良好的环境，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进行‘净化’和‘引导’，这也是为了监狱的稳定着想。”
老约翰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这小子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偏偏又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让他挑不出半点毛病。
“不行！”
但老约翰是什么，他是老油条啊，对于这种要求，他习惯性一口回绝，
“换牢房需要走流程，要填表，要上报，还要重新评估安全等级，麻烦得要死！而且向阳的那几间牢房，维护费用也比阴面的高，现在经费这么紧张……”
他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
梵卓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老约翰，这次皇家魔法学院的人来，主要活动范围是在B区吧？”
“是啊，怎么了？”
“B区那片森林，地形复杂，魔物种类繁多，如果你去接待……工作想必会非常辛苦。”
梵卓脸上露出“我懂你”的微笑，
“不如……这次的接待工作，就由我来全权负责吧。您年纪大了，就在办公室里统筹全局，喝喝茶，看看报纸，岂不美哉？”
老约翰瞬间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