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被风拨弄着，拍打在明德中学教学楼的铁门上，发出啪啪的闷响。

洛丽塔刚走出教学楼的后面，一阵大风便迎面刮来。

她停下了脚步，挽起被风吹乱的金色长发。

缺乏护理的头发显得有些炸毛，还带着一股廉价洗发水的味道。

身材娇小的她，才一米五不到的个头，显得头发格外的长。

洛丽塔是住校生，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要回宿舍楼。

正走着，就被三只黑影拦在了通往操场的小巷里。

“瞧瞧这是谁啊？”领头的张薇踩着白色板鞋，她的鞋尖故意碾着洛丽塔的鞋子。

“洛丽塔，你倒是挺会躲啊？”她身后的李娜和王浩跟着起哄。

李娜还伸手扯了扯洛丽塔的金色长发，细碎的发丝从她指间滑落时。

“啊……”洛丽塔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就在刚才，午休的时候，明德中学的校草路过花坛。

恰好撞见张薇把洛丽塔的作业本扔进泥里，于是顺手帮她捡了起来。

还指责了张薇，让她不要欺负同学。

就这，让张薇心里极为不快，骂了她一个下午还没解气。

没想到居然跑到这里来堵她了。

“装什么哑巴？”张薇伸手推了洛丽塔一把，她踉跄着撞在冰冷的砖墙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

“校草帮你捡了个本子，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在这学校里，没人会护着你这种没爹没妈的怪胎。”

“就是！”王浩晃了晃拳头，“快给薇姐下跪道歉，别找不痛快！”

洛丽塔早就知道，和张薇他们争辩没用，只会换来更过分的羞辱。

自从福利院把她送到了这个寄宿学校后，没少受他们的欺负。

通常来说，你不反抗的话，他们会觉得无甚趣味，于是就会扫兴的离开。

洛丽塔咬着下唇，眼神迷离，也没说话。打算就此糊弄过去。

“让你长长记性！”可今天张薇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说罢，李娜伸手捂住她的嘴，王浩则架住她的胳膊，三人合力把她往废弃教学楼的方向拖。

“你们，要干什么……” 洛丽塔得声音因恐惧而发颤。

张薇笑得得意：“废弃厕所里的‘好东西’，正好适合你这种装神弄鬼的家伙。”

废弃教学楼三楼的女厕有个传闻。

据说十年前有个学生在这里自杀，后来就总有人说晚上能听到哭声。

这就是所谓的“好东西”吧。

洛丽塔被推进厕所隔间时，鼻子里瞬间灌满了霉味和铁锈味。

隔间的门“咔嗒”一声被从外面锁死，张薇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恶毒的笑意：“好好在里面待着吧，等我们想起你了，再放你出来。”

脚步声渐远，厕所里静的出奇。

此时水龙头滴水的“滴答”声都显得那么恐怖。

洛丽塔瘫坐在冰冷的马桶上，背靠着斑驳的墙壁。

墙壁上还留着往届学生的涂鸦，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别进来”，像是警告。

她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的双手愈发冰冷。

这双手总是很凉，就像她在这所寄宿学校里的日子，永远没有暖起来的时候。

她是孤儿，被送到这所学校后，就成了霸凌的固定目标。

张薇他们会抢她的饭卡，藏她的课本，把她的东西扔进垃圾桶，而她除了躲，什么也做不了。

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洛丽塔把脸埋进膝盖，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就在这时，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她。

“你想改变规则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是谁？”洛丽塔抬起了头，神情十分紧张。

“如果你想改变规则……”亲切的声音。

“你是谁？能帮我把门打开吗？”

“或者你也可以指定新的规则。”温暖的声音。

“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

“那么，你就扫码下载这个APP吧。”这简直就像是洛丽塔自己的声音？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吓得跳了起来。

她疑惑地掏出手机，发现手机还在震动，就好像提醒她什么。

但是屏幕突然划不开了，难道是坏了吗？

这是她用积攒的零钱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旧手机。

屏幕早就有了裂痕，电池也不太好用，平时除了接老师的通知，几乎没什么用。

“扫——码——下——载——”那个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没有任何来电或短信提示，反而弹出了一个扫码框。

“扫码？呃……”洛丽塔环顾四周，“可是这没有能扫的码呀……”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个念头。

把手机抬了起来，通过手机的屏幕再次环顾四周。

果不其然，在她正对面的门板上，有一个QR码。

她挪开手机再看了看门板，上面只有几个胡乱的涂鸦。

再把手机对准门板，出现了一个QR码。

“哔——”她还在犹豫的时候，已经扫到了。

“扫码成功，开始下载APP。”

不可能，洛丽塔根本没有买流量包，没有流量下载APP的。

还没等她思考完毕，APP已经安装好了。

那图标是纯黑色的，中间两个字“怪谈”，边缘泛着淡淡的红色光晕，摸上去竟然有些灼热感。

洛丽塔的指尖刚碰到图标，屏幕就跳转进了应用界面。

背景是深灰色的，中央只有一行闪烁的白色文字：“规则编写中……请输入触发条件、行为逻辑与终结方式。”

“这是什么？”洛丽塔皱起眉，以为是手机中了病毒。

她想退出应用，可无论按哪个键都没用，甚至连机都关不了。

“可是，写这些有什么用呢……”只能无奈地看着屏幕上还在持续闪烁的文字。

厕所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窗外的夕阳已经沉了下去。

滴水声似乎变得越来越响，隐约还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哭声，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她的幻觉。

恐惧和愤怒在她心里翻涌。

张薇他们的嘲讽、被锁在厕所里的绝望、这些年遭受的所有委屈，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她盯着屏幕上的“规则编写中”，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一咬牙就在虚拟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字：“让张薇尝尝我的痛苦。”

这只是一句无意识的发泄，可文字输入的瞬间，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的文字开始自动变化。

原本空白的“触发条件”栏里，自动填充了信息。

{

目标：张薇

触发条件：独处

行为逻辑：循环体验施加于他人的痛苦（推搡、辱骂、封闭空间恐惧）

终结方式：精神崩溃

}

与此同时，屏幕下方弹出了一行新的提示：“逻辑补全中……D级规则生成，消耗：轻微疲惫。”

洛丽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厕所里的灯光突然骤暗。

应急灯的光线也开始闪烁，整个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慢放键。

她感到一阵头晕，像是长时间没睡觉的疲惫感，可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心悸的悸动。

“你在一个人在里面自言自语什么？”门外突然传来张薇不屑的声音，“洛丽塔，我劝你别耍花样，不然我们今晚就把你锁在这里过夜！”

洛丽塔猛地抬头，看向紧闭的门板，又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逻辑补全中”已经变成了“规则生效倒计时：00:01”。

红色的数字在昏暗的光线下跳动着，像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苏醒了……

那些被压抑的愤怒和痛苦，正通过这台手机，转化成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手机屏幕暗了下去，灼热的触感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外壳。

厕所里恢复了正常的光线，滴水声也变回了原本的频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可洛丽塔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洛丽塔听着他们远去的声音，看来今天她是要在这个阴冷的厕所里过夜了。

她靠在瓷砖墙上，看着门板上模糊的影子，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灼热的触感。

口袋里的手机安静下来，就像一台普通的手机。

可她清楚地记得，屏幕上那些自动生成的规则，记得那行“D级规则生成”的提示。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张薇他们会遭遇什么。

但在这一刻，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嘴角甚至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期待的、近乎非人的淡漠。

“该死的，别管她了，姐，我们去吃东西吧。”

“对啊，我肚子也饿了。”

“今天吃什么好呢？”

“姐请你们撸串！”

“好啊！好啊！”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薇他们大概是觉得无趣，已经离开了。

洛丽塔坐在冰冷的厕所隔间里，握着那台改变了她命运的手机。

第一次在这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了一丝属于自己的——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