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其说是好面子，不如说是没有主权。”
“或许是吧，白汐也快成为女人了，那样我就没法和你相处了，我恐怕没法处理好男女之间的关系。明天我不能陪你和唐悦一起去漫展，我要和苏云梨去大学拍摄。”
“你什么意思？”
白汐的双眸本来被那对漂亮的衣服吸引得发亮，可转过头看向我，却由金转暗，黑的如同海底，幽静像是密室，而我倒影其中。
“我初中的时候，曾经想过，真羡慕曾经孤独的自己，等到转学之后，我又渴望得到朋友，后来我渐渐明白了，我只要爱上一人就够了，可哪怕爱上也得不到我想要的，我还是感到很孤独，被动还是主动我都试过了，我一直以来都在和山谷空喊，我在喊，有人吗？有人吗？你是谁？我是谁？终于我得到了回应，她说如果我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她会难过。我想那样我们会很孤独，可我想要的就是这种。”
我哀求着，拉住了白汐的手：“我能拜托的，只有你，你帮我和唐悦说说，我没法和她一起去。”
“哼哼~”白汐哼笑着仰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真以为她需要你是因为她爱你吗？那种女人不过是想要把你留在身边罢了，你不过是她的工具，几句话就能把你困住，你的人生也是真够可悲的。”
她面无表情，话语不夹杂任何感情。
我嘴角不禁抽搐一下，深入泥潭中唯一挣脱的手，被她三言两语斩断了，留给我的只有一只可悲的断手。
“是啊……”我抽噎着，泪水呛了喉咙：“我有够可悲的。只会给身边的女生带来不幸。我不该去爱的。”
“是啊。”白汐将雪白小手放在下巴处，洁白的睫羽下金色的双眸刻印着星星闪烁，她的眉毛轻轻舒展，那笑容真实且虚幻：“把谎言当做真爱服下，太可悲了。”
“额……嗯。”
那双眼眸很奇特，我从未见过，明明是让人着迷的六芒星光，可却锋芒得像是针刺。
“你想要的是一无所有吧。你一无所有了吧，应该说你所有的一切都被否定。你连自身都被否定了吧，你只能依附于他人而活，因为自己本就不存在，你想找的是除了彼此一无所有的存在吧。”
白汐说着举着衣服，朝我扑了过来，此刻的我空无一物，像是空壳，哪怕倒地了，也如同轻物一般坠入深渊。
我内心中，所封闭的排行最讨厌的前十的记忆好像要逐渐冲破封印了。
“把那些东西全扒开看看……说不定有老爷子的玉雕。”
“那是我幼稚园的橡皮泥，里面没有什么。”
我的话没有人在听，大家像是寻找宝物一样四处打砸，小屋，我的家，我和爷爷的家，我能回去的地方，被推成了废墟，一砖一瓦都没放过。
最后找到的只有三个银钱，葬礼都没开始，家就没了。
“哭啊！你连银钱都不想要了吗？！”
哭不出来啊。
哭啊。
为什么不哭呢？
那儿被毁了，什么都不剩了，就连自己一毛一毛攒的零花钱也被弄得稀乱，最后被人捡走了。
那儿不属于我。
葬礼一边举行，土地一边被掘地三尺。
“都是因为你爷爷才死的。当时我们几个都去了，就你没去！”
明明是我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老爷子死之前也不肯留些遗产。钱呢？钱倒地在哪里？雕刻的东西在哪儿？”
“你家都从苏家拿到一坛酒了该知足了，这块地，我看就来葬……”
“带进门费了吗？！”
“你爷爷的墓进不去了，拿块地他们只是想要种地，以后你爷爷就葬在这儿了，在这儿能够看到你爷爷最喜欢的景色。”
“你家肯定得了好处！”
“大半夜吵什么吵！我受不了了！”
“老爷子生前给你留了什么？！留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妈妈……妈妈……”
那时候我被大人提了起来，不断哭喊着母亲，那些人却在辱骂着母亲，说娶母亲花得都是他们的钱。
“那些本该是我们的，你这种人不配，你连你爷爷临死前都不愿意看，我们还给爷爷捂脚……我们是多么爱他！”
爱？
到底什么是爱？
“爹一个人的时候，你们离得这么近，没有人去看，等他死了全都冒了出来。我们出钱出力还出人，你们够了没有。”
记忆一闪而过，画面像是雪花屏模糊，可声音十分清晰。
这是家崩坏的场景。
老旧的三轮车都被大卸八块。
“白汐……”
我试图去摸索地上的硬物，想要一下子捅在自己的喉咙上。
眼中明明是白汐，我呼喊的也是她的名字，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名少女。
白汐抬起雪白大腿，骑在我的胸膛上，我居然感知不到她的重量，还有她的一切。
我的手摸到了遗落的剪刀，可手臂却被两侧的小腿控制得死死的。
“你想一了百了吗？”
“我只是想要缝衣服。”
我应该是对着她笑。
我想应该是笑容。
“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你叫着我的名字，却在想着别人的名字，是黑团子吧。”
白汐好像能看穿一切。
“既然如此，我是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
银线般的头发落在我的脸上，像是轻落下骚动的羽毛。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我的意识浑浑噩噩，一只手将如小鹿般依偎在我怀中的白汐拎起。
就当剪刀刷地逼近我的喉咙时，我看见了唐悦，在看到她的刹那，手上的动作骤然变慢了。
冰冷的剪刀停在了脖颈处，望着她那张脸，我这可崩溃躁动的心就能得到平静。
“发生什么事情了？”
“放开我……”
“没什么，我给白汐做好了衣服，唐悦，你量的太久了吧。”
“我好像胖了，都是你做太多好吃的了，我又得减肥了。”
虽然感觉唐悦是在抱怨，可我听后却没有感觉难过，反而由衷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