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发女路人 第一章里面的霜月视角)

……

花咲高档别墅区,最里面一栋湖景独立别墅前的院子里,阳光悠悠拂过青葱草地,炙起沁人心儿的香味,身旁少女的金发熠熠烂漫,沾染满了从远方湖泊吹来的习习春色。

这里是十六夜羽海——也就是我的爸爸——名下的一栋别墅,平日里都是闲置空出的,没有外人住过,只有当十六夜家的孩子来到花咲町的时候,才会启用这所可有可无的屋子。

目前我的妹妹雪阳正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因为擅自参加梦都考核的事情而和爸爸赌气吵架,离家出走,我放心不下她,就偷偷摸摸地给着她力所能及的帮助——嗯,毕竟是自家的亲妹妹…

“姐姐,你这是要回去了…?去见爸爸了…”

“是啊——雪阳,要和我一起回去吗?道个歉,和爸爸撒撒娇,他肯定就会原谅你了。”

“才不要,那我之前做的一切,不就全都白费了吗。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雪阳又嘀咕了几句,闷闷不乐地回到屋子里去了。

摇了摇头,耳朵里捕捉到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我走到了高栅栏的门外,见到前辈的车子已经驶到了近处,缓缓停下,车窗随即降下。

“夕堇前辈…”

透过半降下的车窗,对后排上的女子笑了笑,随后上了车,坐在她的对面。

我总觉得夕堇前辈好像以前遇到的一个人,每次见面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温暖的感觉,像是在梦境里一样,梦幻而又虚无:

“啊,丽日小姐真是好优秀呢。”

这样说或许很是奇怪,但身为女性的夕堇前辈,一举一动中却给我一种男孩子才有的帅气感觉。

真是奇怪,夕堇前辈明明这样成熟美丽,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每次看着夕堇前辈高挑的背影,总会控制不住地想起记忆里那道挡在身前,已然模糊,而依旧帅气的背影,两道背影便渐渐地融合在一起——不过,我个人的感觉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夕堇前辈现在命令我做什么。

“霜月也是这样觉得,嗯,理所当然——毕竟是我悉心培养的女儿。”

“是呀…”点头附和着夕堇前辈,“前辈,我说,前几天在出枕海市的那所桥上,发生的袭击…”

“哎呀,是我干的。”

“嗯…爸爸说不定会借着这个把柄,去威胁前辈,进而贪求更多的利益呢。”

夕堇前辈很厉害,她手握有许多枕海市市长才知晓的秘密以及本人也是高瞻远瞩,可以远超旁人好几步地看到未来的发展。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夕堇前辈便和我的爸爸十六夜羽海达成了深切的合作:十六夜商会为夕堇前辈一切的行动提供资金与掩护,而作为交换,前辈则会透露许多商业上的机密给爸爸,让他得以抢占先机,获取巨大的利益,甚至可以与那位神秘强势的市长大人达成相对“平等”的合作…

我是爸爸派过来和夕堇前辈进行接触,并监视她的,可是…

“哦,所以我才讨厌城府深,富有心机的孩子——一点也不可爱,烦人!更喜欢霜月这种乖孩子,听话的孩子…”

冷白的小蛇缠绕上不知不觉中缠绕上腿部,冰凉鳞片的感觉丝丝透过肌肤传递而来。

小蛇顺着腿部蜿蜒向上,最终来到了脖颈处,嘶嘶吐着信子,张开蛇口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对准嫩粉的一处咬了下去。

“呜…”

好疼。

“乖…乖一点,就什么事情也没有。”

夕堇前辈摸了摸我发白的小手,笑得很开心,脸蛋晕满了病态的薄红。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着,只是这发自内心的愉悦分毫做不了假——“把听话的孩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好开心。”

夕堇前辈有这样说过。

闭上眼睛,我感觉到冰冰凉凉的液体便顺着小蛇的毒牙,注射到了我的体内,渗透到了每一丝经络当中。

想必只要稍微有背叛夕堇前辈的念头,我就会惨兮兮地死掉吧:心脏麻痹,皮肤溃烂,脏器外泄,白骨腐蚀,美丽的眼眸变成了空荡荡的嶙峋骷髅,柔软的身体僵硬变直,被各种各样的臭虫撕咬…

嗯,好可怕。

我不太想变成这样。

“夕堇前辈,为什么对我这样的不信任呢?”

小蛇离去,缓缓地又缠绕在对面女子的脖上,蛇信依然,红宝石的竖眸定定望着我。

手抚摸着两点深深的血口,不知为何,我有点莫名的悲伤。

我不被前辈信任…

哪怕发誓说,连自己的爸爸也可以背叛,但她还是不愿意全心全意地信任我。

“我很信任霜月哦,不过还是要多一点保障才行——可不要伤心,毕竟就算是丽日也,也…嗯…”

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连忙停住了,连带着面上的红艳也迅速消褪,抿唇垂眸,只是默然。

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在她体内注射满了致命的毒药…

我似乎窥见了她悲伤的一角内心。

“…丽日小姐知道的话,会很伤心的。”

“轮不到你来对我的事情胡乱评价。霜月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真让人失望…”

“只是关心前辈而已。”——这句话被我吞回到了肚子里,只是愈发觉得前辈心里也一定很悲伤吧?

一定有不能告诉我的苦衷吧。

就像是我一样。

我也有着说不出口的苦衷,深陷在未知的恐惧里。

不过只要雪阳没事就好了。

……

花上了快一天的时间,坐着车又回到了枕海市里,七拐八拐远离市区,进入山路,最终来到了一栋豪华的尖顶哥特风别墅之前。

别墅尖刺围栏的大门前,车窗降下,对着护卫大门的管家笑了笑,“爸爸在等着的,对吧?希望他没有等的不耐烦…”

“老爷在会客厅等着夕堇女士——”

“嗯…”

面前紧闭的铁栏大门也随之打开,我和夕堇前辈一路沉默着进入到了爸爸的私人庄园里,在远远地便可看到黑色尖顶的别墅之前下了车。

喷泉,花园,草地,一切庄园该有的东西这里全都有,米白色仆装的佣人们来来往往,或拿着大剪刀,或拿着浇灌水壶,像是在举行着中世纪的扮演宴会似的,这样复古的情景倒是显得一身现代常服的我们格格不入了。

“我是不是该换件衣服?十六夜先生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些…”

“怎么用呢…夕堇前辈这样子就好漂亮了。爸爸的爱好倒也还算是典雅呢,至少比起其它什么不良嗜好,要好得多吧。”

“嗯,没和你说这个…贫嘴。”

斑驳鹅卵石的小路上,和夕堇前辈一前一后,跟在引路的端庄女仆后面,来到了别墅的会客厅里,而十六夜商会的会长,我的爸爸十六夜羽海便在这里,藏在刺鼻的烟雾味道里等候。

见到我带着夕堇前辈来到了会客厅里,他挥手令闲杂无关的女仆下去,带上门,起身说道:

“夕堇女士,真是好久不见——霜月,去给贵客倒茶,不然留你在这边干什么?“

“嗯…”

端着浓郁的红茶放到了桌上,站在爸爸的身边,看着对面的夕堇前辈。

身旁,已经有点花白头发的男人用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夕堇前辈一番,随即对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例行寒暄客套了几句,随后——“哎呀,千里迢迢地让我回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结果就是为了这样几句客套话吗?”

夕堇前辈冷笑着发问,缠绕在脖子上的冷白小蛇随之探出脑袋,嘶嘶对着面前的男子吐信:

“十六夜先生,我脾气可是不好的,你如果是觉得浪费我的时间很好玩——”

“前辈…”

“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当面告诉…或者是质问夕堇女士了。”

爸爸摇了摇头,拍了拍手令头顶上的吊灯熄灭收缩,隐没于天花板上的暗格当中,随后一个投影仪从原先的位置冒了出来:

“夕堇女士,你能和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他指着投影出来的画面:模糊模糊的跨江大桥上,竖立着一条蓝色的巨蛇,蛇口大开吞噬着过往的车辆与行人。

“啊,这个呀…是我干的,怎么了?善后可是给势头正盛的十六夜先生添麻烦了?”——蠢货,就想拿这种程度的把柄威胁我?

只是毫无影响的小插曲而已!

我想夕堇前辈一定是这样的想法,毕竟她脸上已经堆满了不屑与讥笑:

“这种事情,一点影响都没有的吧?还是说,羽海先生连这点程度的意外都没办法帮着我善后吗?”

“如此的话,我可得好好的重新评估,是否还要和您继续合作——”

爸爸沉默了片刻,收起了投影仪,示弱笑道:

“…我的意思是,夕堇女士低调一点怎么样呢?太胡来了吧?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哎呀,服软什么?继续抛一些把柄来威胁我呀…十六夜先生,你刚才可不是这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呢?”

“我可是给了夕堇女士很多便利了…也一直在帮您这个‘通缉犯’‘罪人’打掩护。”

“这是十六夜先生应该做的,不是吗?交易,我和你之间的契约写的很清楚的…正是如此。”

夕堇前辈闷哼了一句结束了和“狐狸先生”——她总是这样称呼我的爸爸——的对峙,同他继续按照契约交换了一些信息。

“…合作愉快。”

爸爸用着随身携带的纸笔记录下夕堇前辈所说的,面上流出满意,随即起身向她伸出了手。

然而前辈却厌恶地别过脸,转身便要离开:

“脏手拿开,恶心的要死!”

“夕堇女士还是这样冷漠啊。”

男子如此打趣了一句,从身前的桌上拿起棕褐色的密封资料袋,递给了夕堇前辈。

“喏,看一看…”

“十六夜,有话直说,长话短说。”

“是,是…”

爸爸从夕堇前辈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以后,心中大概很是喜悦,也不计较前辈的坏脾气,只是拿起折叠刀挑开资料袋,从中拿出一小摞白纸,沉声念道:

“星女神教团与市政府达成秘密合作条约……哦,不给你念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了,呵呵,总之,市长大人正准备向外界为自己私下同教团合作研究的项目聘请数位研究人员呢——最好是对于沉眠少女有着许多了解,甚至本身就是沉眠少女的人员呢。”

“哦?”

“夕堇女士了解市长大人可比我深刻的多——”爸爸放下文件,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

“十六夜科技公司理所当然地参与到这次的研究当中,提供一部分的研究资金以及场地、器材之类…”

“所以意思是,可以安排我也混进去了呢?”

前辈一直谋划着要和她女儿丽日一样,潜入到梦都组织当中,不过由于以前叛逃过组织的缘故,再次加入梦都于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说,需要别的途径呢,前辈曾经命令我留意过许多有关这方面的信息…

不过我始终没有找到什么可乘之机。

“当然。我和夕堇女士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嗯,随便你。反正帮我安排进去,身份伪造,打掩护什么的,轻车熟路了不是?有十六夜先生的推荐,想必没有人会怀疑我的身份…”

夕堇前辈似乎不打算再和爸爸多说些什么,停下了玩弄发丝的行为,起身便准备离开。

然而爸爸却满脸古怪,再次叫住了她:

“喂,夕堇女士,审核可是很认真的,就算是有我的推荐与担保,也需要您——”

“我的能力可不需要被质疑。无论是什么样的研究——哼,来来回回就是梦力那点事情——我自然有方法蒙混过去。”

“当然没有质疑您能力的意思。”

爸爸双手合拢撑在桌上,眼神里带上了点奇怪,他缓缓开口说道:

“夕堇女士什么都很好,只是…”

“但说无妨。”

“啊,你没有老公。”

“哈?”

“欸?”

我和前辈一起发出了滑稽奇怪的声音。

“爸爸,您别乱开玩笑…哈哈…”

真是的,明明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挺沉重的…颇有点自艾自怜,自暴自弃的态度在…

氛围都被破坏了啊。

老公…

什么鬼啊?

叫夕堇前辈这样帅气的女性,去找老公吗?

哦,我倒是想象不出来,被男人抱着的夕堇前辈会是什么样子…

太古怪了,而且本人似乎也很介意呢。

“什么…东西?”

“嗯,恕我冒昧,我可是不会和夕堇女士玩一些扮家家酒的游戏的,是不会和您假扮夫妻的——我倒是认识好一些朋友,全都是单身优质的男人…”

“你,你在说什么呢?如此无礼…?”

“不然的话,夕堇女士,相亲市场要去了解一下吗?”

爸爸,狐狸先生,看来还是对夕堇前辈刚才的强势怀恨在心,开始报复她了啊。

反将一军呢。

真是精彩!

对于前辈这样强势拽拽的女人,就要用害羞的问题去反击她呢!

霜月,猛猛吃瓜中。

好吃,爱吃。

总是保持个正经人设,精神高压可是很累的,所以就拿着这两个远比我厉害的大人寻欢作乐好了——吵起来,吵起来,快吵起来。

夕堇前辈,拿出你有的魄力出来,骂他呀!

爸爸,拿出你老谋深算的气势出来,给我恶狠狠地反击!

“呵呵…”

扯着脸蛋,忍不住偷笑出了声。

“……”

“霜月,你在笑什么?”

“霜月,茶喝完了没看到吗?”

“…我走了。”

啊,欺负我干什么?

真讨厌。

回去我要欺负雪阳,报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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