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皇太女殿下行事独特，这，这……”
“皇太女殿下并非是出于好玩才这样做的，这其中有很复杂的原因，并且陛下也支持了她的行动。”小玉替衷儿争辩道。
“……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这样的结果，都说明了当时的想法就是胡来。”
哪怕有“陛下”为衷儿的行为撑腰，杜预都免不了直说是“胡来”。
胡不胡来的……
师傅的预言一定是正确的，而预言是由人来完成的，皇太女的行为是不是胡来，由她这样的保卫者来决定。
还有皇太女信任的杜预，自己能够听到皇太女提到这个人，一定不是偶然，想必杜预应该也是预言注定的，皇太女的保护者。
天道已经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人能做的就是信道，然后坚持。
杜预说出“胡来”二字之后，便陷入了思考。小玉看到他起初还只是有些愠怒，可是随着思考的继续，他好像越想越惊讶，最后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他说道：
“小玉姑娘，根据你方才所述之事，我有一个猜测，还请你帮我验证。”
“好说。”
“你刚才说，皇太女殿下和贾家公子是在秦州被控制的，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不合理之处。”
“啊？哪里不合理呢？他们被控制之事，我是听人说的，那人所说，应该不假。”
“我不是说殿下他们没有被控制，恰恰相反，我认为这一点并没有问题，而是从这一点延伸出来有问题。你看，如果对方是知道了皇太女殿下和贾家公子的身份才进行控制，他们行事绝不会如此鲁莽。据你所说，当时你远远看到了殿下和贾公子，你差一点就可以把他们救下，对你来说的差一点，对制定计划的人来说，那就是巨大的风险，他们本不应该这么草率才对。”
“……杜大人这么一说，倒也没错。可是……这又说明什么呢？”
“我只怕，早在到达秦州之前，殿下就已经被控制了。”
杜预满眼的忧虑。
“不可能，这一路上我都是贴身保护的，他们绝没可能有被控制的道理。”
“那就是在出发之前，在洛阳，他们就已经被控制了。”
“洛阳？那就更不可能了吧！皇太女殿下深居宫中，谁有机会让殿下闻到那种香呢？这个香是让男人听女人的话，让女人听男人的话，哪个男人能够轻易接近殿下？”
“那个男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小玉思索片刻，“我根本想不到这样一个人啊。”
“有一个男人，我还没有调任秦州刺史时，就听闻他时常出入于殿下左右。这一次，不也是他，和殿下一起出行么？”
“你是说……贾公子？”小玉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也似，“不可能不可能，大家因为鲁公的关系，都对贾公子有偏见，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已经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可以这么说，在洛阳的贵公子里，贾公子绝对已经是最好的几个之一了，说他控制了皇太女，我是怎么都不信的。”
“你既然如此肯定贾公子的人品，那么我的猜测也就更坐实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猜测到底是什么？”
杜预道：“这种毒药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在于它能够产生控制的链条，下毒者无需直接控制中毒者，他可以用中间人来达到控制。下毒者很难接触到殿下，但是接触贾公子就要容易一些，接触贾公子身边的人，比如说仆从，又会容易一些。”
“所以你是说，在洛阳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通过贾公子身边的人控制贾公子，再用贾公子来控制皇太女？？”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不是因为你看到他们在街上被控制，我也会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但既然你看到了，那我认为，比起他们是在秦州才被控制，更像是他们早就被控制，然后意外撞见了控制者。”
不愧是有着“杜武库”之称的杜预啊，衷儿以前只听说他博览群书、知识渊博，没想到他只凭借蛛丝马迹，就分析出了背后可能的真相。
被他这么一说，小玉也开始觉得，衷儿的举动有些反常了。她对贾南风的爱，的确比起正常的爱，多了几分古怪。
像是被控制。
“我必须现在请示陛下。”杜预作势就要开始写信。
“怎么回事？”
“兹事体大。一个被控制的皇太女，是否还有解救的必要，我需要请示清楚。”
“……？？”
小玉怎么都没有想到，杜预竟然会有放弃衷儿这样的想法。
你可是她信任的人啊！
可是站在一国大臣的角度，自家的皇储被外族控制，似乎放弃才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可是，衷儿是师傅预言的帝国未来继承人。如果她无法继承帝国，那还试炼个什么呢？
“杜大人，比起是否解救皇太女，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情急之下，她想出一个主意说，“城内已经潜入了不少女子，这些女子正在控制男人，也许再过一两天，也许就是现在，城里的男人就要被控制到一个足够的数额了，一个无法抵抗异族突袭的数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守城吧？皇太女的事等城中稳定下来再处理也不迟。”
“你说得对。”杜预也马上反应过来，“如今这种控制毒药存在，城中我无法分辨谁人可信，谁人不可信，还请小玉姑娘助我。”
“那是自然。”
冀城，秦州首府所在，原本应该是秦州最安全的地方，现在却变得岌岌可危。
控制之事过于离奇，杜预也不能把真相公之于众，他只能以近来城中进入女子太多，有伤风化，不利于军心为由，来对城中之女子进行集中管理。
起初，有一部分男性对此进行了强烈反抗，显然，他们都是已经被控制的人，杜预便找理由将他们囚禁起来。几天以后，城中反抗突然消失，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听话异常。杜预判断，这是对方发现时机还不够成熟，被控制的人还不够多，与其鱼死网破，不如暗中潜伏。
这是一件好事，说明对方准备不足，而且还会沉寂一段时间。
可是，此时，衷儿、贾充、贾南风，还在异族手里。贾充惨败以后，杜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还是很难组织起救援的力量。现在内部被渗透，想要依靠外在的力量救他们，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