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常规的解释已经无法蒙混过关。
这位典狱长，显然不是老约翰那种可以被几句神学理论忽悠住的人。
她的智慧和洞察力，远超自己的想象。
而且，她似乎对自己“能看清她”这件事，比对自己脑子里那些“颜色废料”更感兴趣。
为什么……
梵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方这时候很可能还在持续读心，所以他必须快速做出回答……
“典狱长大人，或许……并非是【圣光】神术对我无效。”
他斟酌着用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一种……无知的懵懂。
“而是我的体质，与常人不同。”
“体质？”赫卡蒂金色的眼眸中，兴趣之色更浓了。
“是的。”梵卓点了点头，开始了他即兴创作的“扯淡”，
“我天生对‘神圣’之外的一切事物，都感知迟钝，尤其是……对女性。我的灵魂，就是无法对她们产生任何世俗的念头。”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虔诚与困惑的表情。
“正因如此，我才能在圣城严苛的选拔中脱颖而出，被导师诺兰贤者选为‘圣洁之躯’的预备役。因为在我的世界里，不存在‘欲望’这种杂质，也就不需要【圣光】神术来进行‘过滤’。”
赫卡蒂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这番话，将自己穿越者的“灵魂认知BUG”，巧妙地包装成了一种“天生圣体”，不仅逻辑自洽，还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无比虔诚、纯洁无瑕的道德高地上。
但梵卓还是遗漏了一点。
“有趣的理论。”半晌，赫卡蒂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天生无欲，所以无须过滤。”
“那么……”
赫卡蒂向前一步，再次靠近他，那股清冷而独特的体香也愈发浓郁。
“既然对女性毫无想法，那为什么你的脑子里……全是丝袜肉腿？”
“典狱长大人！那……那是个误会！”
“误会？”
“是的！”
梵卓这才后知后觉，他急中生智，急忙甩锅给自己那位便宜导师，“那……那都是导师的教诲！”
“诺兰贤者曾教导我，在圣城，过度的纯洁只会招来嫉妒。他要求我必须学会伪装，用世俗的欲望来包裹自己，让我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以此来躲避其他圣子竞争者的迫害！”
他越说越激动，脸上甚至带上了几分被逼无奈的悲愤。
“我脑中的那些污秽画面，都只是我为了‘学习伪装’而进行的……模拟训练！”
看着梵卓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充满“委屈”的俊脸，赫卡蒂沉默了。
“别紧张。”赫卡蒂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相信你。”
“那让我看看……你那为了伪装，而变得‘复杂’的圣力。”
一股庞大、精纯、却又带着一丝冰冷气息的能量，瞬间从她的掌心涌入梵卓的体内。
这股能量与梵卓体内的圣力截然不同，它霸道，充满了审判与秩序的威严，仿佛要将他体内的一切都解析重构。
就在典狱长赫卡蒂的圣力涌入时，梵卓体内的“圣力湖泊”瞬间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湖中央，那株由夜樱妖力所化的樱花树剧烈摇曳，正散发出妖异的粉色光芒，试图抵抗着这股外来能量的入侵。
而湖底，那些来自母亲树的温和生命能量，和来自阿尔菲娅的微弱水元素能量，也纷纷被激活，交织成一张大网，试图包裹、同化这股霸道的力量。
“嗯？”
赫卡蒂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梵卓体内那片小小的“湖泊”里，竟然混杂着如此多种截然不同的能量。
有神圣，有妖异，有生命，有元素……这些本该互相冲突、互相湮灭的力量，此刻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达到了某种脆弱的平衡。
而她注入的那股精纯圣力，就像一颗投入湖泊的巨石，激起了所有力量的“反抗”。
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些力量的交织冲刷下，她注入的那股圣力，竟然……有极小的一部分，被“转化”了。
它被剥离了那种秩序与威严的特质，变得温和、纯粹，然后被那片湖泊……吸收。
尽管这个过程极其微弱，但赫卡蒂可以确定，它发生了。
梵卓更是疑惑。
卢西恩是正统人类，所以当卢西恩的圣力对自己施压时，自己体内的圣力是会和对方起冲突的，甚至反应还比一般男人要更加强烈。
但为什么……赫卡蒂明明也是人类，她对自己施加的圣力，却像魔物娘一般，也能被吸收转化？
这不科学……这不魔法啊！
就在这时，赫卡蒂也收回了手。
“原来如此……”
“你的身体，就像一个熔炉……一个能将任何能量，都转化为你自身力量的……‘熔炉’吗？”
她一语就道破了梵卓金手指的本质。
梵卓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典狱长大人，我……”
“不用解释了。”赫卡蒂打断了他，“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果然！还是要被抓去做研究吗！
梵卓顿时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一想到这些，梵卓就感觉自己的圣洁之躯不保。
然而，赫卡蒂接下来的话，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先回去吧，还有一个月……”
“……啊？”梵卓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个月的时间……卢西恩审判官已经把和你的约定都跟我说过了，一个月后，卢西恩审判官会检验你的‘修行成果’。”
“从今天起，你依然可以出入C区和B区，但A区不行……如果需要任何实验材料……或者说，‘非人存在’的配合，可以直接向约翰申请，或者联络米卡。”
“我只有一个要求。”
赫卡蒂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我需要你定期向我汇报你的‘熔炉’每一次运转后的详细感受，七天一次，单独到我办公室里来。”
梵卓呆愣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意思？
在得知他的“特殊体质”后，不仅不调查他，还给他开放权限，鼓励他去和魔物娘们“贴贴”？
这位典狱长的心思，有点难猜啊……
“怎么，你不愿意？”赫卡蒂见他没有反应，声音冷了几分。
“不不不！愿意！我非常愿意为典狱长大人的研究事业贡献自己的一切！”梵卓一个激灵，立刻挺直腰板，脸上露出无比“虔诚”的表情。
“很好。”赫卡蒂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转身走回那张巨大的白玉办公桌后，重新坐下，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下去吧。”
“是。”梵卓躬身行了一礼。
就在他转身，准备以最快速度逃离这个让他压力山大的神殿时，赫卡蒂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还有一件事。”
梵卓的脚步一僵。
“教皇厅的公文刚到，皇家魔法学院过几天会派人来阿斯弗代尔，进行为期一周的‘非人存在生态研究’课题。”
赫卡蒂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们的活动范围主要在B区，约翰会负责接待。你……不要让他们妨碍到你的‘研究’。”
这句话意味深长，梵卓不由得眉头一皱。
不要让他们妨碍到……我的研究？
他缓缓转过身，典狱长赫卡蒂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梵卓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似乎……对这个学院的来访，抱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排斥。
而这句“不要妨碍”，听起来不像是提醒，更像是一种……默许？
甚至……是鼓励？
鼓励自己，去给那帮学院派的家伙们，找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