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毕业典礼上，别扭的小鬼，温柔的母亲，以及中间作为主人公、笑得灿烂美丽的姐姐。

感觉到门口的动静，千惜冬整理了下衣服的褶皱，抚平床褥，装模作样地安静坐在床边。如果是今天，只是作为妹妹的话，稍微撒娇一番的话——这个念头在千惜冬脑袋里盘旋，她抓着T恤的下摆，紧张地看着进来的千素柔。

假如一开始就生活在这么小的家中，可能不管是同床共枕还是一起洗澡都是很平常的事。

只限今天而已。

“已经好了？”

撂下手机。

“不去洗个澡吗？”

千素柔坏坏一笑，一个失去平衡的转身砸在千惜冬身侧，披散开来的头发洒在她的侧颈上。

“——困了……”

望着千素柔撒娇的眼神，千惜冬没办法抵抗。有够糟糕，能闻到诱人的气息——嗅觉异常的念头在脑袋一闪而过，如果是洗过澡的姐姐她还能忍耐一二，但现在犹如被架在欲望的火焰上烤，于是主动把肩头上的诱惑推开。

血液不听话地蛮横冲锋。

有如被老师点名般站起来，直奔灯的开关，但黑暗并没有带来冷静，反倒给予想象更多糟糕的发挥空间。

“那就早点睡吧。”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是惜冬要求留下来的，所以不可以嫌弃姐姐臭哦。毯子也只有一张，只能分给惜冬一半——对了，虽然小纪说我的睡相很好，但也可能是安慰我的，晚上不要被吓到哦。”

千素柔的声音有些倦怠，柔柔细细的。千惜冬对这声音起了反应，仿佛它们正不断调皮地搔着耳朵，正在引诱她。

但这种刺激只能排在第二位。

尽管窗帘处于拉上的状态，但室内的能见度并不低。千惜冬忘记眨眼地看着背对她的千素柔开始脱衣服，光洁的蝴蝶骨尽收眼底，皮肤光滑得像玻璃一样，在黑夜中也能反射出清晰的光——瞧得一清二楚。

裸睡？

意识到这点后，仿佛有温度隔空传来。不，不是隔空，而是温暖的手掌贴在背上，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惜冬也进来吧。”

再度败下阵来。

关于姐姐的任何事，自己从来没有赢过一次。维持着僵硬的坐姿上翻T恤，背对千素柔，内衣拿在手上时已有潮湿的气息。

然后一丝不挂地挤进薄毯。

只有今天的话，稍微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于暑气未消的夜晚渴求体温，将肋骨贴在姐姐的后背，以往觉得碍事的长臂环抱住柔软的躯体，做了这一切之后开始紧闭双眼，就当是自己睡着了。

千素柔在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瞪大眼睛，积蓄的睡意仿佛遇上回光返照暂时被镇压。温热的吐息侵袭着毫无防护的后颈，千素柔当即有种奇怪的异样感。迄今积累的人生中，她还从未与谁有过这般的亲密接触，因此觉得很陌生。并非讨厌，相反是种相当叫人安心的感觉，好似冬天里的电热毯，初次尝试会感到新奇，之后便为温暖而萌生满足。

“啊，真是的。……今天的惜冬格外喜欢撒娇呢。”

轻声呢喃。

均匀的呼吸声叫她以为千惜冬已经睡下。

很快，积攒的睡意就触底反弹，淹没千素柔的意识。

过了不久，千惜冬睁开双眼。即使把同样的警告在心中播报千万次，最终也只是将那份糟糕的情感不断放大。虽然早已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但还是头一次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来，心里有个魔鬼的声音——今夜之后，就再也没有喜欢她的资格，但在那之前——

无法抗拒。

只此一次的僭越。

往后的喜欢就只能是妹妹的喜欢，想着被多夸奖几次，期望被踮起脚尖的她摸摸脑袋，让她觉得偶尔的撒娇可爱。除此之外，就是站在远处凝望，祝福她的幸福，苦涩留给自己。

也许，到那时，自己已经爱上另一个人，彻底放下。虽然现在没办法想象，但时间平等地腐蚀所有，就像母亲有了新的选择，自己也迟早会踏出新的一步。

而此刻，忠于幻想。

亲吻姐姐的后颈。

从很早以前就想试一次看看。

在日常中凝视着姐姐耀眼的背影时，因为感冒被姐姐照顾时，每次望着那美妙的后颈都会这么想。或许频繁出没的不纯想法也是单纯的一种体现，正因为喜欢的心情太过浓烈，动心太过简单，所以才无法违逆真实的感受。

为什么站在她身侧的人不是我？

实际尝试的经验就连一次也没有，哪怕在纪钰舒消失的那段时间，姐姐的身边也有其他人在守候，而自己是离那个位置最遥远的人。在校园窗口看到她经过的时候，在篮球场一隅感受她对其他人微笑的时候，在她受到伤害昏迷不醒的时候，最近的人永远不是自己。现在，实现污浊梦想的时机终于来临。

脑海在模仿姐姐的声音。

——惜冬。

睁开眼睛看着我好吗，我喜欢惜冬的眼睛，一直以来，惜冬都在关注着我呢。

惜冬不会离我而去的对吧？真漂亮，摸起来好柔软，真想要吻下去。

“……姐姐！”

嗯，是姐姐哦。我最喜欢惜冬喊姐姐了，再多喊几次好不好？因为平时惜冬那么冷淡……现在却很火热呢。

想要我怎么做，对姐姐说出来好吗？

“摸、摸这里……”

沉溺在妄想中。

梦操纵着睡美人一样的姐姐，将她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在通红肌肤的另一端，感受着她。

即使濡湿了那圆润的指甲，也还是停不下来。好期待，好美妙……什么都没办法思考。

——惜冬，我喜欢你哦。

腾起的热浪像是海潮般一波又一波，心脏像是被人握在手里挤压，血液循环迈向最高档的模式。纵使是虚构出来的爱意，也将自己完全包裹，脑海里盈满喜欢的字样，脑髓跟着颤抖。

如梦如醒。

“还剩下这里呢。”

指尖抵住上嘴唇。

“乖，张开。”

乖乖照做。

“竟然在发呆。……在想什么？我知道了！不用担心啦，这里小纪没有碰过哦！惜冬不想和我接吻吗？”

“想、的……”

“那帮我把手指‘擦’干净吧。”

腰部被环住，接着听到真乖，指纹在唇瓣上灵活地游动。有点像是试探中的小猫，可见只是初次尝试，生疏可爱又蛊惑人心。呼出的气息润湿了眼角，生理性的眼泪在刺激下开始分泌。

缓缓地张开嘴。

呼气的时机被精准捕捉，强硬的一面显露出来。被托住的后颈无法后撤，窒息感和快乐不分彼此，一同被撬动。

“惜冬很僵硬呢。”

什么……

“清理手指的时候不是很长很灵巧吗？这种程度的话，我可不会满足的。……嘿嘿，害羞了，真可爱。”

更柔和的声响。

有如夏日里将吸管在可乐杯残留的冰块中搅动，频繁的响动和薄荷般的清爽刺激着脆弱的神经。仿佛听见姐姐吹的口琴声，悠远绵长，令全部的喧嚣远去，只铭记当时的情感与感受。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我喜欢你，姐姐……”

“哎呀，一早上就有这么火热的告白呢！我会害羞的哦！”

突然惊醒。

甜蜜的梦迅速抽离，留下现实，只见已经穿好衣服的姐姐屈膝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果然，梦就只是梦而已，再怎么幸福的幻象，都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出去！”

千惜冬随手抄起抱枕扔到千素柔的脸上。

“欸！才说喜欢姐姐，突然就变脸了。惜冬，好过分啊！”

呼吸变得困难，千惜冬头一次知道自己还会说梦话这种事，而且还是心中所想的内容。深吸气，却没能得到缓解，而是被另一种甜美的气息俘获。

果然，渴望会让脑袋发出错误的信息。

“我要穿衣服。”

千惜冬非常清楚，刚才姐姐就只是在逗她，这种时候不严厉一点，姐姐只会变本加厉，让她想要堵住那张嘴。展示态度的强硬后，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换上昨晚的那套衣服，然后准备检查毯子下面的情况。

但千素柔已经迫不及待进来。

然后，她就听见姐姐开始碎碎念——

“是房子年纪太大了吗？早上醒来感觉摸到了类似墙灰的东西，浅白色的，大概是墙壁开始老化脱屑了吧。听说还有人睡着之后会捶墙的，昨晚我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千惜冬羞怯得想要捂脸，但只是垂着脑袋摇头。

千素柔以为千惜冬还在为梦话害羞，没太在意。心想妹妹果然是傲娇，虽然喜欢自己到不得了，却还是摆出冷冰冰的模样，可爱爆了。昨晚也是粘腻腻的，看来惜冬是睡着后就会情不自禁的类型呢。

“咦……”

坐到电脑桌前，千素柔找出梳妆的小镜子，发现侧颈上有一个微小的红色痕迹。

“蚊子真讨厌啊！”

千惜冬头更低了，罪恶感开始不断攀升。于是，开始安慰自己还是比较有分寸的，既没有动姐姐的身体，也没有去碰她的嘴唇，作为妹妹亲一下脸颊和脖子应该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