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密集的爬山虎叶片上,将这从覆盖红砖墙的爬山虎照耀的绿油油的。

伊芙琳躲在爬山虎茂密的叶片下,探头探脑的顺着叶片缝隙往外面看。

外面是一片茂盛的花圃,五颜六色的花朵在阳光先招展着枝丫,几只蓝色的小蝴蝶在花朵周围翻飞着,伊芙琳想要抓住这几只蝴蝶。

身后的窗户里传来父亲与医生的模糊交谈声,让人听不清晰。

伊芙琳轻手轻脚的摸进花圃之中,一双肉乎乎的小手试探着朝停在花瓣上的小蝴蝶伸去。

不知从何方忽然吹来的微风吹起了伊芙琳碎花白裙的裙角,也吹起了她鬓角的发丝,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蝴蝶已经飞走,整个花圃被微风吹动得像五颜六色的海浪般翻涌着。

伊芙琳叹了口气,失望的挪着步子靠到了爬山虎附近的木质长椅上。

“想要蝴蝶吗?”

一个看不清样貌的老绅士推门而出,看到坐在长椅上愣神的伊芙琳,便扶着礼帽的帽檐坐在了她旁边。

“嗯……”

伊芙琳撑着下巴,两条悬空的小腿在长椅上晃荡来晃荡去。

“想要抓到蝴蝶……”

老绅士将手杖杵在地上,那精致的羊头骨浮雕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泽。

他伸出握成拳头的手,放在伊芙琳面前。

考究的皮革手套因为攥紧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有时候,我们只需要一些……”

他的手掌忽然绽开,掌心处,一只蓝色的蝴蝶正扇动着翅膀:“小小的障眼法。”

“哇!”

伊芙琳顿时睁大了眼睛,嘴巴开合出一张开心的笑脸:“蝴蝶!你怎么做到的!”

老绅士的手腕一翻,掌心中的蝴蝶忽然变成了一枚印有蓝色蝴蝶浮雕的硬币吊坠。

“一点小戏法而已。”

老绅士笑着,将这枚硬币吊坠挂在了伊芙琳脖子上。

伊芙琳想要抬头看清这个老绅士的样貌,可是刚一抬头,视野就被一片漆黑笼罩。

那个老绅士,似乎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脸,在伊芙琳仰起小脸蛋的时候,便将自己的礼帽扣在了伊芙琳头上。

等到伊芙琳将头顶上的礼帽扶好的时候,她只看到了那老绅士拄着手掌离开的身影。

微风将他黑色风衣下摆吹的浮动,挂在脖颈上的灰色围巾末端随着动作上下飞舞,像是灰色的蝴蝶。

“呼~”

伊芙琳猛地睁开眼睛,半开的窗外,阳光与晨风一同挤了进来,阳光将木质地板照耀的温暖,微凉晨风吹的白纱窗帘舞动。

噗叽站在栖木上,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刚从梦中惊醒的主人。

“嘶……”

伊芙琳揉着脑袋,苦恼的从桌上爬起:“又不小心睡着了……”

她半边脸颊上的红印子完全足以说明这一觉她睡的到底有多香。

“噗叽,我睡了多久?”

伊芙琳理了理因为趴在桌子上睡着而变得散乱的长发,指尖还在摩挲着攥在手中的黄铜硬币表面。

她昨晚就是攥着这枚从尼安霍格府邸找到的硬币睡着了的。

“六个小时。”

噗叽的鸟喙啄着翅膀上的羽毛,歪头想了一下,给出了答案:“现在是早上八点。”

“八点啊……”

伊芙琳嘟嘟囔囔的整理起了铺满一桌子的各种纸质资料:“好久没起这么早了。”

因为罪业修女的主要职责是对付恶魔,以及解决由恶魔引发的各种事件,而恶魔主要出没和活动的时间点又都是在夜里,所以昼夜颠倒的作息在罪业修女之间也基本属于常态。

伊芙琳还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早睡早起过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收拾着桌上的笔记和资料,那些笔记中密密麻麻的记录着近期有关于那只原生恶魔的各种蛛丝马迹,笔记本上还画出了那个羊头骨浮雕的速写图案。

这些都是这几天伊芙琳整理出的线索,可是,这些线索就像是一团揉成一团的毛线球一样,死活找不出一个切入口来。

昨晚她例行解决了一只恶魔附身者回来之后,便坐在桌前苦思冥想,谁知道想着想着居然还会睡着的。

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过,到底梦到了什么,伊芙琳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梦里好像有个人给自己说过什么障眼法之类的话。

梦就是这样,在人清醒后的一小段时间里,关于梦境的记忆就会马上消退。

“最近是不是绷的有点太紧了?”

伊芙琳自言自语的从桌边站起,眼神停留在了房间中央那张她梦寐以求的大床上。

床垫厚的吓人,被子也蓬松的看上去就很软乎,这张床,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床!

这就是老贵族的实力吗?

就算衰落了,格里安家依旧能给她提供这么大的一个房间,还有一张在上面怎么打滚儿也不用担心摔下去的床!

只可惜,就算是已经搬进格里安宅邸好几天了,伊芙琳也只是在从尼安霍格府邸回来的那天晚上享受过这张床。

那天晚上她喝的醉醺醺的,在酒馆里闹完事之后回来就被西里尔丢在了这张床上呼呼大睡。

听几个小女仆说,那天晚上她的呼噜声简直震天响。

一想起这事儿伊芙琳脸上就飘起了几片粉红色的红霞。

虽然伊芙琳并不以女性自居,她到现在还没有习惯这副腰细腿长的御姐身体,心里那份男性的自我认知也还是占据主导地位。

可这么好看的一个美人儿,居然睡觉打呼还流口水,确实有点丢人了。

看着那张仿佛在诱惑自己的大床,伊芙琳不由得又舔了舔嘴唇。

“你不是都已经醒了吗?”

噗叽看着逐渐靠近床铺,作势就要纵身一跃扑进被子与床垫的温柔乡的伊芙琳,鸟喙一张一合就又开始叭叭了。

“闭嘴!”

伊芙琳猛然投来一个想要杀人的眼神:“圣父六天创造世界,第七天休息,所以才有了周末,今天周末我休息休息怎么了!”

噗叽闭嘴了,它怕再说下去就又是个鸟毛乱飞的下场。

于是伊芙琳双手合十,做出一个跳水运动员即将跳进泳池的动作,打算一个猛子扑进温柔乡之中去。

可是……

“笃笃!”

那扇漆成白色的华贵鎏金木门忽然被敲响。

伊芙琳顿时烦躁了起来:“进!”

“吱呀~”

门被推开,刚进来的西里尔一看到伊芙琳就马上脸颊通红的捂住了眼睛。

“你你你!你穿好衣服啊!”

他身后,推着他轮椅的塞拉也投来一个嫌弃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在故意勾引自家少爷的不知廉耻的女人。

“啧……”

塞拉一个眼神就让伊芙琳不爽了起来。

虽然伊芙琳也知道,搬进格里安宅邸就意味着,她在塞拉这个忠不可言的女仆长面前暴露本性是早晚的事。

所以伊芙琳也从来没有想着要故意隐瞒。

可是……

伊芙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白色衬衫难以包裹住她呼之欲出的身材,领口几颗敞开的扣子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两条从衬衫下摆伸出的修长美腿丝缕不挂……

除了内衣之外,她身上好像也就挂着这件比不穿还涩气的衬衫了。

“这有什么的?又没漏……”

伊芙琳扯了扯衣领,朝着西里尔丢过去一个挑衅的笑容:“还是说……你害羞了?小雏男少爷?”

“成成成成何体统啊!”

西里尔马上红着脸蛋猛摇轮椅,飞也似地逃走了,那速度不像轮椅,倒像是在骑着一辆机车。

空气中还飘着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修女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啊!!!!”

“切,胆小鬼,发福利都不要……”

伊芙琳这才扭头看向了塞拉:“怎么了?一大早就找我?”

“有你的电话。”

塞拉依旧是那副惯常的端庄如同雕像般的做派:“好像是个叫莱昂娜的人打来的。”

“好……”

伊芙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手抓起一件修女服披在身上:“我这就去。”

说着,她便推门朝着聆讯室,也就是俗称的电话房走去。

只是,在她离开之后,塞拉却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去,反而缓缓走进了屋内,目光停留在了桌上还未完全收拾干净的那些笔记资料上。

准确的说,是停留在了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那笔记本中,一副羊头骨雕像的速写画像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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