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汐站在她身后，指尖轻柔地梳理着那头柔顺的黄发。
一年过去，她长高了十几公分。
如今身高已经有了一米五二，总不用使劲仰头望着林真了，算是可喜可贺。
但艾丽的长势比她还要夸张
当初那个身材瘦小头发干枯的女孩，在战营充足的营养下，如今坐在凳子上都只比她矮半个头，胸前都隐约有了些规模。
也是一年过去了啊......
注意到了这一点的云若汐晃了晃神，梳子缓缓划过发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艾丽，你现在多高了？”
“好像快一米七了......”艾丽像只正在被顺毛的猫咪般舒服地眯起眼睛。
云若汐忍不住轻笑：“你一直都比我高，我真的很好奇，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直接开口叫我姐姐？”
第一次见面时，这个比她还要大只的少女怯生生喊出“姐姐”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正是这一声称呼，让在家中最小的她体验到了当姐姐的感觉。
两人的关系才迅速亲近起来。
“因为......”艾丽顿了顿，“姐姐总给人一种很安心，很稳重的感觉。”
“那当然。”
云若汐得意地笑了笑。
两世为人的经历，要是还比不上这些小屁孩稳重，那还不如寻块豆腐一头创死得了。
梳子继续在发间穿梭，浴室里一时只剩下规律的摩擦声。
“记得小时候。”艾丽忽然开口，“妈妈总是这样给我梳头，她说我的头发像是草原上的日冕葵。”
“日冕葵？”
“我家乡的一种作物，有点像是起源地球上的向日葵，但花瓣上有层日冕般的光晕，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非常好看。”
艾丽说着，声音忽然哽咽了一下。
云若汐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对上了她镜里那双泛红的眼眶。
“姐姐......我想回家了。”
“.......”
云若汐呼吸一重，攥紧了梳子，原本粉润的指甲都有些发白，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梳理少女的长发。
“会回去的......一定可以。”她轻声说，不知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告诉自己。
“嗯......”
艾丽揉了揉眼睛，忽然破涕为笑，她今天的情绪波动似乎特别大。
“其实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只希望......姐姐日后不要忘记我。”
她伸手轻轻握住云若汐的手掌，掌心隐约有些粗糙。
云若汐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落在镜中，两人在雾气朦胧的镜子里对视。
她看见，少女脸上带着笑容，眼眶里却盈满了一汪清泉。
“别说傻话，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云若汐继续梳着头发，动作格外轻柔，“就算忘记了所有人，我也会记住你。”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腼腆：
“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啊。”
云若汐这番话说完，自己都有些害臊，连忙掉转话头。
“对了，我先前教你的那些......最近都学习的怎么样了？”
“武器学一直在复习。”艾丽认真点头，“还有姐姐你说的，考核里谁都不能相信，我也都记着呢。”
“嗯，这样就好。”云若汐笨拙地给艾丽编着辫子。
她此前的辫子都是母亲或者仆人编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编辫子。
手笨的很。
不过艾丽也不嫌弃，就笑眯眯地看着她。
“好了。”云若汐勉强扎好一个马尾，系上准备好的发绳。
艾丽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满脸欣喜。
又聊了几句。
临了离开前，艾丽又忽然叫住她，猛地上来给她抱了一个满怀。
“我会活下来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语速快的云若汐都差点没听清。
然后又像是撒娇般地问道：
“姐姐，那把梳子.....可以送给我吗？”
云若汐笑着将木梳放进她手心。
推开宿舍门，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走到走廊的尽头，光暗的交界处，一半身体在走廊的灯光中，一半又在黑暗里。
像是连接着光明与黑暗的桥梁。
云若汐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艾丽的房间，轻声自语：“既然改变不了规则，那就改变结局吧。”
说完，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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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项圈传来的微弱电流将学员们从睡梦中惊醒。
“年度考核即将开始，所有学员，按照班组前往广场汇合，限时20分钟。”
比蒙教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学员们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爬起，他们没想到年度考核连觉都不给睡饱。
这和月度考核完全不一样的安排，让他们的心中都是一沉。
一些刚熬夜加练，睡着不久的学员此时更是面如死灰。
「搞得和当兵一样，半夜吹哨子」
「年度考核终于开始了，都水了半集了」
「前面的有班长吗？老兵烧烤欢迎你」
「对不起，我是纠察」
镜头扫过空荡的走廊，随着广播声落下，整座基地瞬间沸腾。
一间又一间宿舍的房门滑动打开。
穿着统一制服的少年少女们鱼贯而出，在十足路口或培训室与同班组学员汇合，按照编号排成长龙前往菱形基地外的露天广场。
九班组抵达时，广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云若汐站在队伍前面，跟着九班组目前编号最高的0029一起。
来到了比蒙教官的右手边。
比蒙教官仰头看着阴沉的天色，似乎对这个天气颇为满意。
他轻轻踩着地面，嘴角微微翘起，目光扫过到齐了九个班组。
“很好，十二月，一年的时间，你们起码学会了规矩。”
说着，他话锋一转，声音冷厉起来：
“但在战营，光懂规矩可活不下去！一年前我就说过要淘汰后五千名的学员！”
“那就是今天！”
“不过——”比蒙重重踏前一步，“只要通过年度考核，哪怕你是最后一名也能留下！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编号后五千的学员闻言心中一震，几乎无法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
机会来了。
他们还有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
在骚动声中，比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同样，这是你们最后一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机会了。”
“因为通过考核的人，将获得觉醒星能血脉的资格。从今往后，注定有些人会就此永远凌驾在你们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