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液轻柔地托举着她的身体，像回到了母体的羊水般令人安心。

她好好休息了几个小时，直到自己的脑袋不再肿胀刺痛后，才点按“结束治疗”的按钮。

咔哒——

玻璃舱盖应声开启，云若汐撑起身子。

天蓝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治疗液顺着发梢滴落。

身上的学员服也完全湿透，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轮廓。

不过这种特制液体挥发极快，没走几步就随着流动的空气消散无踪。

云若汐走出治疗室，望了望窗外。

虽然天色明亮，但毫无疑问此时是深夜，学员区的走廊空无一人。

云若汐快步回到宿舍，屋内一片漆黑，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

她熟门熟路地摸黑洗了个澡，就往自己的床上爬去。

刚一屁股坐下。

对面床上传来幽幽的问话：“蓝发，你怎么又回来的这么晚？”

云若汐在战营有两个外号。

一般来说，关系亲近的会叫她小汐，生分点的便就只是蓝发。

而两人虽然已经做了六个月的室友。

但云若汐和她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

一方面是因为对方有些偏激，是那种善妒和见不得他人好的性格，并且控制欲极强。

云若汐能看出对方眼里对自己天赋，和容貌的嫉妒。

另一方面则也与云若汐主动疏远对方有关。

战营培养学员已不知道有了多少届，早已经有了一套完备的规则。

所以六个月没换过室友.......这在有意保持学员关系的战营本身就不同寻常。

如果云若汐没看过剧本也就罢了，看过了自然就不会上这个当了。

“训练时受了点伤，去治疗仪里面好好躺了一会，耽搁了点时间。”

云若汐九真一假的应付了过去。

她的室友，编号319的小个子女生却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还想要追问。

但“嗤”的一声。

云若汐已经按下了速眠喷雾。

“我累了，先睡了。”

小个子女生没作声，但过了会，见云若汐呼吸越发平稳不似作假，她却猛地掀开了被子，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

然后踩着栏杆，攀上云若汐的床，跨坐在了蓝发少女的身上。

在黑暗里。

她幽幽地看着睡颜恬静的云若汐。

嫉妒，愤怒，痴迷......各种让人感觉不妙的情绪在她脸上交替浮现。

319伸手轻轻抚摸着云若汐的脸，扒拉开她的眼皮，对着失神的瞳孔端详良久，好像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接着又虚握住云若汐的脖颈，好像只是在比较是否合手。

这番折腾持续了整整半小时。

319才满意地爬回了自己的床上，使用速睡喷雾剂沉沉睡去。

“呼，呼......”宿舍彻底安静下来，只余下平稳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

云若汐在黑暗中默默睁开了双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每晚都要这么来一遭，真的受够了！”

说实话，就算是早知道剧本，战营若真给她安排个像艾丽那样温柔的室友，她也不至于刻意疏远整整六个月。

但奈何战营竟就在数千名女生里，给她匹配了个可以参演恐怖片的离谱室友。

天知道那天云若汐假装睡觉，其实是在系统面板里翻看异时空论坛里自己的二创时，忽然听见有人爬上床，扒拉她的眼睛是什么感受。

只能说是很惊悚，非常地惊悚。

如果不是云若汐当时已经掌握了终极演技，恐怕早就露馅了。

“再忍八天，就一切结束了。”

云若汐闭上眼睛。

这一次是真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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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

战营的气氛越发变得紧绷起来。

教官们的训斥声更加严厉，训练强度也提升到了近乎残酷的程度——整个战营都进入了一种类似考试周的冲刺状态。

这下就连最迟钝的学员都能感受到。

年度考核，这场决定他们生死的试炼，正在步步逼近。

编号后五千的学员，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几乎陷入了疯魔。

如果不是战营有强制熄灯休息的规矩，云若汐都怀疑他们能二十四小时训练，只靠治疗仪和理疗仪勉强维持身体机能。

就连艾丽也是如此。

以往空闲时间里，她几乎是恨不得黏在云若汐的身上，就像是一只树袋熊，可现在她过来找云若汐的频率肉眼可见地少了。

但每每只要两人相视，她总是会露出一个干劲满满的阳光笑容。

似乎是在和云若汐说：不用担心。

但......

云若汐怎么可能不担心。

年度考核的关键在于战力、在于精神力、也在于意志。

艾丽在这三个方面几乎没有一个合格，注定难以通过——如果云若汐不出手的话。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并不以人类的意志而暂停。

转眼七天过去，终于到了考核前夜。

这一天，战营并未放松训练强度，但大部分学员都放弃了加练。

他们选择在最后一晚，与朋友相聚。

尽管战营管理严格。

却也无法阻止这些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女在共同经历中结成深厚的情谊。

这一晚的灯光要比往常要黯淡一些。

走廊里，训练场上，各处都能看见三三两两相谈盛欢的身影。

云若汐甚至看见0001的身边又有几人。

他们聊着过去十二个月的经历，却默契地不谈论未来和来到战营前的过去。

因为未来不属于他们。

而他们的过去，也早已被战营彻底切断。

而云若汐也和艾丽早就约定好了。

晚餐后，她径直来到艾丽的宿舍。

艾丽6100左右的编号，住的是十二人寝，条件简陋得只能满足基本睡眠需求。

不过宿舍里的氛围倒很融洽，女孩们见面时都会笑着打招呼。

然而这温馨的场景却让云若汐心头一沉。

她推开浴室门，看见黄发少女正对着雾气朦胧的镜子发呆。

水汽将镜面熏的有些模糊，映出一张写满了不安和惶恐的小脸。

似乎是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镜中的脸庞立即绽开笑容，转头望来。

“姐姐......你来了。”

“毕竟答应过你的。”

云若汐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木梳——在第三个月的时候，战营就开放了可以用积分兑换生活和娱乐事物的物资处。

不过能兑换的东西实在不多。

七个月来，云若汐也就兑换了手上这把价值十个积分的木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