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手雷被从洞口扔进屋内，咕噜咕噜滚到了格斯卡的脚下。

“卧倒！”

格斯卡说着，使劲一踢将手雷踢到了角落，下一刻手雷在角落里爆炸，格斯卡被彼得洛夫拉到收银台后，多层实木的收银台几乎将破片全部挡下，但还是有一枚弹片最终穿透了木板，将收银台后一名士兵的后背洞穿。

“救……救……嗬嗬嗬——”

鲜血顺着这名士兵的嘴角流下，一旁的医务兵立刻将他拉到身前，将他的防弹衣脱下，上衣解开，背后一个红黑色的创口正向外冒着带血的气泡。

医务兵从装具中掏出一个包装袋，撕开包装，从中取出两个纱布和一个有粘性的塑料薄膜来。

先用纱布将伤口简单擦拭，随后医务兵将薄膜贴到士兵背部的伤口上。这种特殊的薄膜上有三个小小的凹槽，当伤者吸气时，气流会将塑料膜吸附到伤口上，以防止空气进入；当伤者呼气时，胸腔内的空气能够从伤口和排气阀中逸出，有效维持伤者的正常呼吸。

“又一枚！”

第二枚手雷被从洞口扔进来，但这次，手雷被直接扔进了倒下的货架上，彼得洛夫和格斯卡只得继续躲在收银台后，祈祷弹片不飞到自己身上。

“啊！”

手雷爆炸，弹片带着货架的金属碎片四散纷飞，将医务兵的腹部洞穿。

“绷带……绷带……”

医务兵手拿着绷带，将自己的防弹衣脱下，上衣解开，但他的嘴唇却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白。

果不其然。掀开衣服后，一个巨大的血洞赫然出现在他的腹部，血如泉涌，将身下大片地板染红。

医务兵疯狂地用绷带尝试将腹部的大出血止住，但几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彼得……洛夫……帮我……”

医务兵几乎崩溃，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彼得洛夫，将自己的手枪抽出来递给了他。

彼得洛夫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挣扎。

“我……我做不到……”

彼得洛夫手有些颤抖，医务兵看着他，苦笑一声，但却已笑不出声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头，下一刻枪声响起。

砰！

血浆四溅。

“彼得洛夫他们冲进来了！”

就在彼得洛夫愣神的一刹那，一名塞尔维亚士兵冲了进来，被格斯卡一枪放倒在地，更多的塞尔维亚士兵紧随其后，已经将格斯卡压在掩体后不能动弹。

“啊啊啊啊啊啊——”

彼得洛夫将AKM步枪拨片改到全自动，将枪举过头顶向着洞口扫射，一梭子子弹顷刻间被打光，这暂时让塞尔维亚士兵的动作被迟滞了几秒，可一等到彼得洛夫停火，几名塞尔维亚士兵在火力掩护下又冲了进来。

“该死的，我们需要支援！”

与此同时另一边，米哈伊尔的榴弹也打光了，拐角内的“塞尔维亚士兵”冲了出来，一拳便将米哈伊尔和他身后的士兵放倒，随后转身举枪对准了掩体后正不断向突破进超市中塞尔维亚士兵开火的格斯卡。

“格斯卡快闪开！”

米哈伊尔眼看着“塞尔维亚士兵”扣动扳机，而躲在收银台后狭小空间内的格斯卡，根本没有躲开这一枪的可能。

米哈伊尔几乎能够预想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子弹从“塞尔维亚士兵”手中步枪的枪膛内旋转飞出，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飞去，格斯卡身上的6b1防弹衣几乎完全抵挡不了这个距离下步枪弹的攻击，子弹会在穿透防弹衣后损失一部分能量，并因此无法穿透格斯卡的身体，而是会在体内发生翻滚，在格斯卡的体内制造出一个巨大的空腔。

这样的伤势几乎毫无疑问地会立刻夺走格斯卡的性命；也可能格斯卡会多活一会，大出血没有立刻夺走格斯卡的生命，而是让他在几分钟内由于失血过多而缓缓死去，格斯卡将能够完整地体会到死亡前的所有过程。

米哈伊尔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

轰！

“啊啊啊——”

先是什么东西被撞开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响彻整个超市的痛苦惨叫声，但这惨叫声并不是来自格斯卡的，也不是来自于彼得洛夫的，而是来自于那些冲入超市的塞尔维亚士兵的。

“什么……”米哈伊尔睁开眼睛，看到一位紫发的少女向自己身前的“塞尔维亚士兵”猛冲过来。

少女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跨过了十几米的距离，随后举起手中的长条状物体向那士兵身上劈去，透过黯淡的月光，米哈伊尔能依稀分辨出那长条状物体是什么——那是一并未出鞘的短剑。

碰！

……

“初次见面，叫我普罗旺斯就行。”

将地上昏迷的“塞尔维亚士兵”拖到墙角，少女站起身，将米哈伊尔从地上拉起来。

“谢……谢谢。”

米哈伊尔有些目光呆滞，他亲眼看到这位少女用剑鞘将“塞尔维亚士兵”砸进地板里，地面都被这一下的巨力给砸出了一个大坑。

“你是……舰娘？”米哈伊尔忍不住询问道。

“对，布列塔尼级战列舰普罗旺斯。”少女点点头。

舰娘……

米哈伊尔从未亲眼见过舰娘，但他没少听说过关于舰娘的事迹，什么徒手开山裂石，一人成军，单枪匹马就能干掉一个舰队之类的，在他看来无非是坊间传说，是过分夸大的东西，但先前最起码第一条——能徒手开山裂石，米哈伊尔是相信了。

但同样米哈伊尔也听说，舰娘一般并不会参与人类之间的战争，而今舰娘却出现在他们的队伍里。

米哈伊尔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我听说……舰娘不会参与人类间的战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普罗旺斯并没有立刻回答，米哈伊尔以为普罗旺斯会错了意，认为自己对她有歧视，便出言解释道：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们，但我想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是否意味着这场战争……发生了某些变化？比如……”

“我明白你的意思。”普罗旺斯打断了米哈伊尔的话。

“我并不会真正参与这场战争，也不会对人类下杀手。我来这里是为了她们。”

说着，普罗旺斯解下靠在墙上的这名“塞尔维亚士兵”的头盔。

深蓝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洒下，姣好的面颊，细腻的皮肤，以及满是破洞的防弹衣和没有半分血迹的衣装，都昭示着对方的身份。

“这是……舰娘？”米哈伊尔有些震惊。

“是的，舰娘，没有自我意识，被控制的舰娘。”普罗旺斯点头。

“在人类中，有一个叫做阿马尔罕人民权益公会的组织，几十年来他们在巴尔干地区抓捕了上百名舰娘，并将她们的心智魔方初始化，让她们为其所用。”

“你面前的这个舰娘是一支小队的队长，是传递控制她们的信号的中转站，先前导致你们与后方部队之间的联系被切断的攻势也是由这些舰娘所带领的，而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阻止她们，将她们统一控制起来，送回欧洲舰娘联盟的总部进行收容。”

“那你要怎么控制她们？将她们打晕就可以了吗？”米哈伊尔问。

“当然不是，这只能让她们老实一小段时间，必须用这个……”

说着，普罗旺斯从舰装空间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盒状物体，在米哈伊尔的视角看来，这个小黑盒子几乎是普罗旺斯凭空变出来的。

普罗旺斯将黑盒子放在被打晕舰娘的胸口，下一刻一个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小方块从被打晕舰娘的胸口中钻出，紧紧地贴在黑色盒子上，几秒后，黑盒子得背面亮起了绿灯，随后小方块落回被打晕舰娘的胸口，一切又恢复原样。

“这……就行了？”米哈伊尔问。

“嗯，现在她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同样她所负责的小队中其她舰娘也会因此而陷入待机状态。把她放在原地，过一会就会有人来将她带走。”

这时，奇科夫的小队也进入了超市内，他们刚从外面协助格斯卡和彼得洛夫将超市洞口的塞尔维亚小队歼灭。

“米哈伊尔，我们得尽快转移，这儿的枪声会把其它塞尔维亚部队引来！”

奇科夫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回头看了眼墙上被普罗旺斯撞出来的大洞，和地上昏迷的，穿着塞尔维亚军装的舰娘，笑了一下，拍了拍普罗旺斯的肩膀。

“行啊，有两下子。”

一旁的普罗旺斯眉头紧皱。

“我进来的时候已经让他们失去反抗能力了，你本可以俘虏他们的。”

“我们没有那个时间，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奇科夫摇摇头，随后看向米哈伊尔。

“我们该走了。”

“嗯。”

米哈伊尔没有多想，跑到收银台前帮彼得洛夫将已经彻底无法行动的格斯卡背起来，便跟着奇科夫一行人穿过超市向郊区的方向行进。

黯淡的月光照在少女淡紫色的长裙上，将上面薰衣草的纹路映出一点轮廓。

少女叹了口气，将短剑插回腰间，随即追随着队伍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