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说法就好像我是那种特别好骗、好PUA的女人似的，真是不爽。自己也知道小雨芹有故意为之的可能，不过对待这样一个生性敏感、十足缺爱的女孩子，发现根本就生不起气来。有种“比起和小姑娘较劲还不如和小纪一起宠爱她”的念头，为了和小纪继续做好朋友也该如此。
——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和原意有点微妙的不同，但心里大致是这个想法。
没关系，小雨芹只是暂时把自己当成了情敌，殊不知我们才是站在两个集合交集的角色。
铛铛铛铛铛！败犬单恋人组合！
连自己都想要吐槽，从起名开始就带失败的组合是哪样啊？就连火箭队都有一飞冲天之类的寓意……吧？
千素柔调笑一番是惜冬嫉妒了才有这样的想法，将被丢下的轮椅运回到楼上。像纪雨芹这样有点小心机的女孩，她是很喜欢的，不过占有欲太强也会感到有点困扰。面对这样的女孩，就算比较明智的做法是一巴掌打在对方的脸颊，千素柔还是会笑着夸可爱。
能善诱引导的事，不需要加入暴力。
抵达门口时，千素柔停了下来。里面是谈话的声音，正巧说到一个敏感的话题：你和千姐姐之间怎么样了？脚步一顿，实在有够好奇小纪心中的看法。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值得后悔或者痛苦的。在交出满意答卷之后，除了分数之外，肯定也会在意阅卷人的评语。吃一堑长一智，失败在哪里还是要计较一番的。
“我们之间……没什么呀！”纪钰舒说到一半突然抬高语调，一听便知道在撒谎，“还是老样子，亲密的挚友。放暑假后有一段时间没见面，我就想着约在家里看个电影什么的。”越解释就越多余，显得底气不足。
拒绝了素素的告白，这件事她无论如何讲不出口。
此番遮遮掩掩，叫纪雨芹愈发肯定两人正在交往中。
已经拥抱过了。
接吻呢？是不是已经做到最后一步了？冷静！以她们两个的性格来说，进展绝对没那么快。
“姐姐，我没关系的。你去陪千姐姐吧……咳咳！”
“没关系，我也一起来照顾小雨芹。因为，小纪总是笨手笨脚的嘛。”
这时千素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感到尴尬的纪钰舒迅速扭过头来，目光诉说着得救和信任。
“明明是叫你过来玩的……抱歉，帮大忙了。”
千素柔狡黠地说道：
“没关系啦。我也不是很想看爱情电影，尤其还是以悲剧收尾的。”
纪钰舒感觉脑袋某处嗡嗡作响。
名字叫喀珥纳索斯之冬，还以为就像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冬那样是着重描绘景色的作品，只好报以讪讪的傻笑。所幸素素是在说笑，不然自己真的是无地自容。
稍微把玩了一下蹲着的纪钰舒的马尾，千素柔找出收纳柜里的电子体温计，按下开机键。当显示屏出现“L”字母，千素柔将它快速塞入纪雨芹宽松的衣服里，直达腋下。
——38°7。
以夏季来说，算是个了不得的高烧。
命令小纪重新烧一壶热水，千素柔招呼在楼下无所事事的千惜冬，配合着操作迷你制冰机。因为是夏天，采取冷敷的效果更好，而且可以有效保护脑细胞。
此刻，千素柔表现出专业照顾病人的素质。制作冰袋，用中和好的温水润湿毛巾，亲自给纪雨芹擦拭，将冰箱里的浓缩果汁稀释，叫纪钰舒分多次慢慢喂给纪雨芹。
种种举措，叫打下手的千惜冬回想起千素柔照顾竺颖时的模样。
也难怪两人的母女情更甚自己一筹。对一个生病的人来说，每一份关切都会变成一份安慰。在半遮住的窗帘下，千惜冬看着闭着眼睛状态下的纪雨芹，诧异这个人是如何狠下心来对待姐姐的。
抓住留下照看纪雨芹的时机，用着难辨的“同龄人照顾比较没有负担”的借口，把两人打发到楼下品尝已经冷掉的咖啡。当下楼的脚步声消失不见，自己给了纪雨芹一个嘲弄的笑。
被想要针对的人照顾是什么感觉？
她这样说。
放弃演出半睡半醒的状态，纪雨芹忽然睁开眼睛。
“你不怕吗，被人抢走所爱的感觉？那个人确实很好，好到令我恐惧，即使这双腿可以自由行动，也绝对和她站不到一条跑道上。两条腿的人怎么跑得过长了翅膀的生物？”
相当于明牌。
——别装了，我们都是一样的渣滓。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千惜冬说，“我从没肖想过把她绑在身边。只要她找到可以依靠的人，我就会离开。”
“也是，你们有血缘关系。呵呵，真是可怜……”
你懂什么！
差点发出大喊。
实际上还是出声了，只是没到怒吼的程度。值得庆幸的是，别墅并非木制，采用了隔音材料，窗户也有关好，空调的温度在二十六度，散发着淡淡的风扇声。嘴上说要平静离开，结果一听到这个说法就开始暴怒，像继父一样任由情绪驱使，骑在病人兼残疾人的腰上，两手掐着纤细过头的脖颈，只差发力一步就彻底坐实了暴力狂的名头。然而身下的人嗤笑一声——原来没有啊！她说。
左手托起垂下来的刘海。
想必现在自己的眼神和杀人犯没什么两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惜冬捂着眼睛发笑。在纪雨芹疑惑的目光中起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床边。就连无关紧要的人都看得出来，本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但姐姐没有任何错，只是她的运气不好。面面俱到的姐姐会回应所有人的期待，即使是试图伤害她的人，一向如此。
“管好你的嘴巴，不然我就把你故意生病的事告诉钰舒姐。反正，是前一天晚上故意在露台受凉，又在最炎热的中午将空调开到最低，跑到露台上又进来，反复下来生得病吧。进你房间的时候，空调还在滴水，管道差不多塞满了吧。哪怕钰舒姐不信我，也会开始怀疑你的，毕竟，你在我面前装没病装得很好呢。”
正因为用过类似的卑劣手段，才能一下子发现事情的本质。无论如何不能对姐姐说出真相，千惜冬发狠地威胁道。
“哦，你要怎么管好我的嘴巴呢？是这样吗？”
寂静。
纪雨芹抓住千惜冬的领口撑了起来。在惊恐的目光中迎上，苍白无色的嘴唇狠狠砸在饱满的另一唇上，发出呜嘬呜嘬的声音。某个柔软的东西压在紧锁的牙关上，千惜冬飞也似的后撤，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疯了？
千惜冬的食指抹着嘴唇，皱成一团的眉间似乎在这么说。
“既然我赢不了，你也只能平静离开，不如来安慰我吧。不觉得我和她很像吗？微翘的鼻子、深长的眼眸，就是我的脸要小了些，没有她明艳动人……她大概也有一些其他血统吧。你也和姐姐很像呢，除了内在。”
神经病！千惜冬开始后悔没把两人没成的事情讲出来。
“哈啊……真是疯了。”千惜冬按着太阳穴，“钰舒姐拒绝了姐姐的告白。要不是姐姐怕单独相处尴尬，也不会专程叫我一块儿来。也就是说，她们都还是单身状态……”
“咳咳！”
一阵咳嗽的声音大得说不定外面都能听见。纪雨芹飞速把自己埋进了薄绒毯里面，金发轻柔飞扬的景象在千惜冬的眼中留下残影。夜色早有蓄谋地缓缓接近，发黄的月亮挂在云雾的上边儿，屋里昏暗得连便贴上的文字都看不清，窗帘缝隙流出的月光叫千惜冬看到时钟的走向。六点二十分多一点。
“起来，你这只阴沟里的老鼠！官能小说看多的蠢货！亏你能想到这种有病的提议！把我的初吻夺了就装睡，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纪雨芹一掀被子。
“那你想怎么样？”
废话，当然是找你算账。抓住纪雨芹胡乱挥动的手臂，掐住她那张自我夸耀的小脸，将那一堆胶原蛋白扭曲到变形，恨不得给她一个头槌。但是刚才暧昧的行为扯了决心的后腿，下意识轻缓的动作软绵无力，让挣扎的纪雨芹反抗成功，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撞在了某个柔软的东西上面。剧烈活动下，纪雨芹红着脸呲牙的样子真像是只老鼠。
——竟然挺有料的。
这时房间的门闪起了手电筒的光线。
“这么暗也不开灯……”
千素柔碎碎念一句，按下灯光钮，接着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乍看起来自己的妹妹像是骑在别人妹妹的腰上尝试洗面奶。呃呃，说不定只是惜冬在检查小雨芹的病情，姿势独特了一些。也许是自己被厨房的过量油烟熏到头昏眼花，出现了幻觉！没错，说不定抽烟机碰巧故障，只是自己大脑迟钝没有注意到——
砰！
快速退出房间关上门，再打开。
幻觉怎么还在？
再重复一遍。
哈哈，果然是我看错了，只是惜冬骑在小雨芹腰上而已……个鬼啦！
“那个……打扰了。”
千素柔第三次关上门，接着第四次打开，清清嗓子正色提醒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等下记得来吃。我不打搅，我走了！”
声音抖成筛糠，接着拿出不会令自己摔倒的极限速度来到正在盛饭的小纪身边。
“呐，小纪。”
“怎么了？她们人呢？”
“我就是要说这个啦。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者想错了也不一定……你觉得，惜冬和小雨芹怎么样？”
“她们都是好孩子啊。”纪钰舒歪歪头，不太懂千素柔的意思，“怎么突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