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咖啡店的位置选得极为偏僻,装修风格朴素得近乎简陋,菜单上的价格却贵得离谱,仿佛开店的根本目的就不是为了盈利,而是刻意要将寻常客人拒之门外。

那位其貌不扬的店长,擦拭杯具的动作却带着一种经年累月训练出的干练与精准,眼神扫过时,锐利得不像个普通生意人。

被董警长带到这里的华茹立刻明白了——这里十有八九是警方设立的一个安全屋。

此刻,华茹与董警长面对面坐在一张不起眼的咖啡桌前,看似在推心置腹地交谈……当然,这只是表象。

实质是董警长单方面地试图撬开她的嘴,而华茹则完美扮演着一个正在努力配合、只是真的所知有限的柔弱少女,顺着他话语的引导,摆出推心置腹的姿态。

这场交流,从某种角度看是成功的——至少华茹不再刻意维持那朵一尘不染的白莲花形象。

但从董警长的角度来看,却无疑是失败的——他依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什么势力在追杀她,这少女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背景,她又为何值得上头直接下达命令,让他这个级别的人亲自出马来保护?

一无所获!

“你……你眼角里有眼屎……”

华茹被他审视的目光盯得太久,忽然眨了眨眼,用一种近乎天真无邪的语气,非常好心地提醒道。

“你把我当成敌人,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董警长并未动怒,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心知肚明,眼前这少女就是在耍赖扯皮,但这恰恰证明了,她肚子里确实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是来保护你的,你就当是为了你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你的敌人明显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势力,你一个人能对抗到什么程度?你不透露点关键信息给我,我怎么制定有效的保护方案?你难道能一辈子躲在阴影里,不见天日吗?”

华茹眨了眨那双看似无辜的大眼睛,微微低下头,纤长的睫毛掩盖了眸底的真实情绪。

她也很无奈。

没办法,谁让她在现实世界就是个没有背景、没有势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呢?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头脑和借刀杀人的计策。

奈何没把封准那老头杀成,自己现在反倒是快被挖穿老底了……

就在这时,董警长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略显烦躁地啧了一声,起身走向咖啡店最里侧的角落,接听了电话。

华茹依旧安静地坐在原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周围,最终落在面前那个廉价的纸质水杯上。

她悄悄端起来,极其斯文地抿了一小口里面的普通白水。

没有味道,这很正常。

她本来是不想喝的,这太不符合她精心维持的大小姐人设了。

我平时喝的都是什么水啊?

82年的拉菲!

95年的雪碧!

由玻璃杯加冰块浸泡满满的冰红茶!

你让我这位优雅,高贵,端庄的大小姐喝白水?用这种一次性纸杯装的白开水?你什么意思?

不可否认,这种细节上的怠慢,也是她不愿意对董警长交代更多的原因之一。

太没诚意!

没来由地,她的思绪忽然飘到了那个神出鬼没、总是带着欠揍笑容的家伙身上。

如果是无名……如果是那个古灵精怪、行事难以揣度的家伙有求于自己,想从她这里打探到什么消息……

他一定会摆出那副极其谄媚、甚至有点滑稽的姿态吧?

说不定会屁颠屁颠地主动端茶递水,小心翼翼地询问水温是否合适

或者厚着脸皮凑过来,牵起她的手,说什么“女帝大人辛苦了!”,然后手法笨拙地想要给她捶肩揉背……

虽然更多是冲着占便宜来的吧?

但那样的场景,想想就觉得好笑。

想到这,华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纸杯边缘摩挲着,心底竟莫名浮现出一个更加荒诞、却让她隐隐觉得理应如此的画面——

无名半跪在她面前,仰着头,用那双淡蓝色的、此刻必定盛满了讨好(至少是假装出来的讨好)的眼睛望着她,拖长了语调,喊她:

“女帝大人~您就发发慈悲!告诉小的吧~”。

哼……如果他真的肯放下所有身段,不仅磕头,甚至……愿意卑微地俯下身,舔舐她的鞋尖以示忠诚……

那……本小姐心情好了,或许……也不是不能稍微施舍给他一丁半点的真话?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华茹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便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最终,思绪回到现实,华茹再看看远处那位还在打电话的董警长。不可否认,他是真心想来保护自己,尽职尽责。但是那态度……华茹打心底里不喜欢。

那种总是带着审视、带着点无奈、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又倔强的女儿的眼神,让她觉得非常!非常不爽!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没办法,被某个坏家伙当成帝王、当成九五至尊那般小心翼翼地侍奉过、吹捧过之后,那种仿佛站在云端、掌控一切的感觉实在太令人沉醉。那股余韵,可不是离开之后,一下子就能轻易适应和戒掉的!

妈的!

无名这个该死的舔狗!

需要你出来汪汪叫、摇尾巴的时候……

你到底死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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