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说过名字。是一系列地点在学校的都市传说吧？”

“没错！全市各个学校都有的样子，湾高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咱们这里没有七个那么多，实际上只有一个——多出来的第13级台阶。

“小祈，看见那边那栋教学楼了吗？”

由纪说着，伸手指向窗外，一栋衰朽老旧的教学楼立在那里。祈当然认识，这是湾高的旧校舍。

它足有五层高，外墙的漆料已经剥落大半，斑驳的表面上缠满了青绿的常春藤。三层以上的许多窗户都碎得七零八落，被学校用木板从内部封死了。

由纪继续道：

“这栋旧校舍似乎15年前就废弃了，现在只有一层还在用，给一些缺乏经费的社团当活动室，其他地方都被当成了仓库。不过，有关它的奇怪传闻一直没有停过，代代传了下来。

“我们学校的台阶都是12级对吧？但据说只要去到旧校舍的四层，在黄昏时一边前往五层，一边细细数，便能数出第13级来。

“而只要踏上这第13级台阶，就会到达另一个世界——若没有及时发现并原路返回，让楼梯离开了视野范围，便再也无法找到回来的路，只能在没有其他人在，怪物横行的陌生世界里迷失到死。”

由纪说得满脸兴奋，脸颊挂上了酒窝。祈只觉得可怕和恼火。

“所以，你们是想把橘同学送去那种地方吗？”

由纪夸张地笑了起来。

“小祈真是的！都市传说都是假的啦假的。我们只是打算让橘被吓一跳而已。”

祈想象着惊慌失措的凉介，忽然觉得有点好玩可爱。她赶忙压下这个危险的想法，将注意力集中在由纪身上。

“吓一跳是指？”

“简单得很。我们打算找个人在放学后骗他去旧校舍，就说是老师叫他去五层的标本室，搬一下演剧社要用的人体模型。

“在他登上四层到五层的台阶，同行的人就会偷偷跑开，留他一个上去。然后啊，我们还提前安排了个人躲在标本室，在他搬背景板的时候跳出来，吓他一跳。

“如何！很有趣吧！ 要不要加入！”

凉介没可能被这点可笑的伎俩吓到，但祈没有附和的打算。

“抱歉，并不有趣。橘同学也不会被这么简单拙劣的谎言骗过去。”

祈的语气有些愠怒，几个女生不安地收起了笑容。

但由纪依旧笑得很开心。她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轮流用开玩笑的语调怂恿撺掇。

“他肯定不会相信我们，但应该会相信小祈你吧。可以拜托你叫他去旧校舍吗？只是个小恶作剧而已啦！”

“拜托了！帮我们个忙呗！”

“就当是为受害的女生报仇嘛！”

凛拍了拍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大家，停一停。”

女生们顿时闭上了嘴。凛看向祈，表情关切又惭愧，嘴角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

“小祈，选择权在你。你要是更喜欢橘同学，我们当然不会强迫你。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希望你能够多考虑下大家的心情。”

祈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凛手中的便当盒上。

那烤鳕鱼一定很好吃。真可惜。

她不再掩饰失望和愤怒，冷眼望向凛，准备试试新身体的拳头有多重。凉介走进教室，敲了敲黑板，铿锵有力的响声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如月同学，望月同学，莲见老师叫我们放学后去旧校舍搬人体模型。方便在五点集合吗？”

凛微笑着看着凉介，心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既没有预料到凉介会来，也没有预料到他会提前说出自己准备的台词，陷入了“now loading”的宕机状态。

她花了数秒才缓过神，姑且按本能开口。

“不、不要开玩笑了。为什么会同时指名我们三个人？”

“我是正巧路过被叫下的，望月同学是我的朋友，你则是演剧社的经理。有什么问题吗？”

“但、但是，这种事情一般是由社里的男生……”

“没关系，如月同学不用勉强，我和老师当然不会强迫你。

“旧校舍确实多少有些不太好的传闻。实在害怕就算了。”

凛的假笑崩裂，露出初中时代的怒形怒相。

“少看不起人了当然没问题！望月，橘，你们下午五点给我在旧校舍前乖乖等着！”

……

下午五点，黄昏暧昧。祈一边拿着打气用的炒面面包，一边仰望着旧校舍窗户。窗户玻璃已经支离破碎，其后紧紧钉着坚硬斑驳的木板，板间的缝隙在阳光下格外幽黑。

一想到待会得进入其中，她就不安又恼火地啃下一块面包。

“如月这混蛋……学长，你上午干嘛拦着我揍她？她明显想欺凌排挤你耶！”

“我还不至于被未成年人欺凌，而且如月同学毕竟很受欢迎。要是和她大打出手，你恐怕又得过孤零零的学校生活了，只有我和小林小姐两个成年人陪着。”

“有你们在我已经超幸福了！况且学长你也就比我大两三岁吧？”

不远处的操场上，棒球部的部员们正在为准备比赛慢跑，歪七扭八但充满活力的声音直冲云霄。凉介放下手中的处理报告，向祈无奈地笑了笑。

“的确只差了两三岁，但我已经没法因为抢到好吃的面包便兴奋不已，没法毫无理由地和朋友们聊半天废话，也不再有什么美好的理想，愿意为之全心努力了。

“有些事情，无论是快乐或者不快，都只有同龄人才能与你做。这是错过就再也不会回来，弥足珍贵的体验。”

祈觉得不是这样，她认为自己到八十岁时还是会因为吃到炒面面包而开心。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想要一大群可以随意说半天废话的朋友。

祈思考之时，凉介继续道：

“所以，我觉得还是先和如月同学把事情说开，再决定要不要揍她比较好。”

祈不由笑了笑。

“原来如此，谢谢学长。话说，她到底为什么恨上你了呀？你也才过来两三天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月同学，你为什么讨厌我？”

祈循着凉介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如月凛正拖拖拉拉地走过来。她穿在改造后的校服上贴了一圈写着“恶灵退散”的小纸片，左手提着一袋盐，故作镇定的脸色比盐还白。

“少、少说废话。快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