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握着咖啡杯的手顿住了,他抬起头,脸上是纯粹的困惑,之前的疲惫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冲淡了几分。

“特殊干员?”

他重复了一遍,大脑飞速检索着近期所有的接收指令和人员调度记录,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帕莱先生,我并未收到关于任何一位‘特殊干员’即将抵达的通知。您是指……怀尔德小姐之外的派遣人员?”

屏幕中,帕莱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固,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这种罕见的、近乎迟疑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让纽特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没有收到?”帕莱的声音低沉了些许,“这不太应该。按照预定行程,那位干员应该在四十八小时前就与你取得联系了。”

“我确认没有,帕莱先生。”纽特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所有近期抵达麦特罗尼亚的人员,无论是正式调派还是临时访问,记录都在这里。”

他调出人员日志,快速展示给帕莱,“需要我扩大搜索范围吗?或者检查一下通讯链路是否出现了问题?”

帕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从纽特脸上移开,似乎在浏览自己那边的某个界面,手指在看不见的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终端散热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

几秒钟后,帕莱重新看向镜头,脸上那种异样已经消失,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不必了,纽特。可能是我记错了行程安排,或者是那边遇到了什么……小小的延误。”他的语气变得轻描淡写,“这件事我会亲自跟进。你目前的重点,仍然是怀尔德小姐的病情稳定和克洛伊的观察任务。”

通讯被干脆利落地切断了,屏幕暗了下去,映出纽特自己带着疑虑的脸。

他放下咖啡杯,冰冷的液体已经无法提供任何慰藉。帕莱的反应很不寻常,那种短暂的凝滞和迅速转移话题的方式,与他平日里的果决截然不同。

纽特重新调出人员往来记录,仔细核对了近一周的所有条目。除了伽奈·怀尔德的医疗转运记录外,只有几批常规物资补给和轮换的行动组干员。

没有任何标记为“特殊”的派遣记录,甚至连加密通讯的记录里也没有相关线索。

这种不确定性让他很烦躁。

他习惯于处理明确的问题,无论是之前东城区的帮派冲突、弗洛希的异常状况,还是让洛肯加入伽德勒,以及他带来的那位少女身上的谜团,至少这些麻烦是具体存在的。

而现在,一个被帕莱亲自提及却又语焉不详的“特殊干员”,像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没心情休息了,纽特站起身,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踱步,帕莱最后那句“我会亲自跟进”并不能让他安心,反而暗示了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是什么样的人,需要伽德勒的CEO亲自过问行程,却又在派遣信息上出现如此明显的疏漏?

纽特走到窗边,医疗中心的灯光在永夜中形成一个孤岛,下方的街道上,伽德勒的巡逻队正在例行巡视,深灰色的制服在霓虹灯下若隐若现。

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但他此刻却感到一种微弱的失控感。

他想联系总部人事主管玛尔塔,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但帕莱明确表示会亲自处理,他此刻介入恐怕并不明智。

最终,他重新回到终端前,调出了麦特罗尼亚空港及各个入境哨站的监控权限,没有进行大规模搜索,那太过显眼。

他只是设定了一个警报程序,对任何标注为“伽德勒总部直派”或持有特殊权限代码的入境申请进行标记和通知。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疲惫感再次席卷而来,混合着这种新的疑虑,让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目前的局面已经足够棘手:一个状态不稳定的病人,一个身上藏着未知技术的机器人,还有一个对机器人表现出异常兴趣、背景复杂的机械师,现在,可能还要加上一个行踪不明的“特殊干员”。

反倒是他之前看重的洛肯成了这个局面中最容易处理的部分

纽特揉了揉眉心:帕莱对克洛伊表现出的容忍,甚至可以说是保护,究竟是为了什么?弗洛希对克洛伊的技术来源如此执着,背后是否还有其它原因?而伽奈·怀尔德,她的到来真的仅仅是为了治疗吗?

这些疑问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找不到出口。

终端发出提示音,是医疗组的常规汇报。他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伽奈的生命体征稳定,弗洛希已经离开了医疗中心,洛肯和克洛伊也在十分钟前确认离开了观景平台,正往这边来

至少眼下,暂时没有需要立刻处理的危机。

他关闭了终端,办公室陷入昏暗,窗外的永夜依旧,霓虹灯的光芒无声地流淌,纽特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那个未被确认的“特殊干员”像一根刺,扎在他的意识里,他有一种预感,这个人的到来,可能会打破麦特罗尼亚目前维持着的、脆弱的平衡。

而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对,他还能把克洛伊的数据报告给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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