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食堂外的小路上，慕小夭的眼神反而有些局促起来。她缓缓低下头，良久才有些不甘地说道：“……对不起。”
“奴家明明答应了沈郎，在你回来之前要乖乖的不闹事的……”
“没事，不是你的错。”沈敛声音也柔和下来，“自保是正确的。”
他似乎注意到了慕小夭的神情格外疲惫，便抓住她的手腕。果然，戴着手镯的地方，已经被烫伤了一圈。
“你……”沈敛迟疑地看向慕小夭。
“都怪沈郎这破镯子。”
慕小夭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委屈幽怨：“若不是这镯子，那疯丫头敢聒噪一句，奴家都能让她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结果最后，还得奴家拼着损伤神魂，强行动用灵力，才能护住小姑娘的身体不被糟蹋。”
“谢谢你。”沈敛看着她眼眸里那一抹浓郁的疲惫，也是十分诚恳地说道，“谢谢你愿意保护小夭的身体。”
慕小夭眨了眨眼睛。
“那~奴家这么听话，沈郎不考虑给奴家一点奖励嘛？”
一边说着，慕小夭一边亲昵地搂住沈敛的胳膊。
见到女鬼姐姐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沈敛也是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呃，只要不太过分的话，就——”
不等沈敛说完。
慕小夭已经捧起了沈敛的脸颊，踮起了脚尖。
盛夏的林荫总有一股独特的沁凉，哪怕是最为炎热的大中午，都仿佛能感受到丝丝清凉的风。
沈敛感觉嘴唇像是在咬着一块薄荷糖，甘甜清爽，一口便将一整个夏天的闷热全都洗去了。
他本来还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一下，但是片刻后又放弃抵抗了。
……算了。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又不是第一次亲了。
而且，小夭的嘴唇真的好软好舒服。
她又香又软的身躯抱在怀里，就像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沈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下意识抱了上去，可能实在是太舒服了吧……
但舒服是有代价的。
果然，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慕小夭俏脸微红，带着一抹娇羞和玩味地盯着沈敛：
“怎么，沈郎兴奋了？”
“……别尬黑，正常生理反应。”
“呵呵，早知如此，不如早早从了奴家呢。”慕小夭四下看了看，见花园小径无人，便愈发大胆地舔了舔嘴唇，“只要沈郎想要，便是要奴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服侍沈郎，与沈郎**苟且，奴家也甘之如饴呢。”
……那还是不必了。
沈敛发现，女鬼姐姐只需要三言两语，就可以又把自己变回那只光秃秃的小白兔。而她，好像从始至终都是那只对着自己流口水的大灰狼。
自己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失身的风险啊。
为了转移话题，沈敛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中午的饭好吃吗？”
慕小夭怔了一下，随后美眸微垂：“好吃。沈郎没吃到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食堂我都快吃腻了。”
“……能天天吃到这样的饭，怪不得学生生活会让人怀念啊。”
沈敛想说，一般来讲人怀念校园时光，不会单单怀念食堂的。而且H省师范的食堂也没多好吃。
也不知道为什么，女鬼姐姐就好像对它情有独钟一样。
“不过确实，我忙着跟李姐去派出所报警，到现在还一口饭都没吃呢。”
沈敛哀叹一声：“现在去食堂也只有剩饭了，我还是回去点外卖吧。”
慕小夭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兴奋地牵起沈敛的手：
“不如……沈郎尝尝奴家的手艺，如何？”
“你？”沈敛犹豫了一下。
首先。肯定是女鬼姐姐的手艺而不是慕小夭的手艺。
因为让慕小夭去做饭，厨房不炸算自己祖上八辈积德。
她顶了天就能下个火锅煮个面，蛋炒饭都算是毕生所学了。
而如果是女鬼姐姐的话……虽然人家生前确实可能会做饭，但是现代厨房的各种电器，还有现代食品的调味料，她真的能用明白吗？
“让奴家试试呗。”慕小夭又一次故技重施，拉着沈敛的胳膊撒起娇来，“万一好吃的话，奴家给沈郎做一辈子饭，好不好？”
“呃，那倒是不用……”
怎么感觉你这是想趁机黏上我呢。
不行。我不会上当的。
——
——
不对。
她是有备而来的。
看着厨房里，围着围裙的慕小夭动作娴熟地开火热油，沈敛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这女鬼姐姐生前……不能是个厨子吧？
不对啊，她不是唐朝公主吗？
公主不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而且连天然气灶也会用，各种调料都烂熟于心，沈敛总感觉自己像是上当了。
不是哥们，你真会啊？
“好了，沈郎尝尝吧。”
当她端着一盘青椒肉丝，浇在煮好的面上，已经饿了一中午的沈敛立马咽了咽口水。
你别说。只看卖相，甚至都够开店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沈敛尝了一口，没想到味道更是出人意料的好。这让本就饿得不行的沈敛直接敞开肚皮，狼吞虎咽了起来。
“呵呵，看来奴家的手艺还是挺对沈郎的胃口嘛。”
慕小夭坐在一旁支起脑袋，看着沈敛狼吞虎咽的样子，眼里满是柔情蜜意：“慢点吃，面不够吃奴家再给你下。”
“确实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啊？”
“其实奴家生前也不会做饭。”
慕小夭难得的聊起了自己的事情：“不过奴家死后，坟上似乎盖了一座饭店，许多年了还没倒。有时候闲来无事，奴家就会去看后厨的厨子们做饭。久而久之也就会了。”
沈敛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坟上盖了个饭店吗？
谁家饭店这么倒霉啊。
而且她描述的场景也怪吓人的。不知道那些厨子们要是知道了自己做饭时，身后经常飘着一个闲得蛋疼的女鬼在全程围观视奸，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感觉职业生涯都要留下心理阴影了啊。
“本来，奴家还想过。”
慕小夭的语气带上一丝怅然：“若是有一天有机会还阳，奴家便去做个厨子，不光能养活自己，每天还能尝到那么多亲手做出来的美味佳肴。”
“也算是……一种幸事吧。”
沈敛偷瞄了慕小夭一眼，随后放缓了吃面的速度，故作无意的问道：“女鬼姐姐这话的意思……是现在不想还阳了？”
“想。当然想。”
慕小夭美眸间闪过一抹黯淡与苦涩：“不过，也不是非还阳不可吧。”
“毕竟沈郎说得对。如今的世界早就不似当年了。”
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里……也没有人在等自己。
沈敛沉默了起来。
说实话，只从内心来讲，沈敛还是有点心疼这个女鬼姐姐的。
毕竟从附身小夭到现在，除了想要跟自己上床吸自己阳气之外，她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有干过。
甚至今天的事情，说明她即便被子母束灵镯束缚着，也一样能使用灵力。可和自己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却从未动用过灵力威胁自己，或者逃之夭夭。
就好像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无心害任何人。
真的只是想要留在自己身边。
但即便如此，沈敛也只能在心里同情。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不管再怎么同情女鬼姐姐，沈敛也绝对不会拿慕小夭来做交换的。
虽然女鬼姐姐很可怜，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强求逆天改命或许只会导致更加悲惨的结局。
“怎么了？”见沈敛沉默不语，慕小夭轻轻侧着脑袋看向他。
“没什么。”沈敛继续慢慢吃起面来，“我只是在想，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如果你没有附身在小夭身上，我挺乐意跟女鬼姐姐这样的人交朋友的。”
慕小夭抬眸望了他一眼。
也仅仅是一眼。她便强迫自己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
“……沈郎，不讨厌奴家吗？”
“说实话，女鬼姐姐虽然挺爱逗我的，但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好人。”
沈敛看着面前的饭，也忍不住嘴角轻轻勾起：“谢谢你。除了我爸妈，还没有人像你这样做饭给我吃呢。”
慕小夭忽然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情绪在心头升腾。
她立刻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情绪。
而是慕小夭本人的情绪。
……她在心疼沈敛。
说起来，沈敛的朋友好像也并不多。
除了同宿舍的几个舍友，还有需要帮忙的导员外，他好像也没什么社交生活了。
放假或者没课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窝在宿舍里打游戏，看电影，或者写写影评。
……基本上都是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
但慕小夭记忆中的沈敛，不是这样的。初中时候的他，很喜欢运动，喜欢打篮球，打羽毛球，打乒乓球……什么都会。
那时候的他，人缘很好，朋友很多，为人也热情开朗，也属于班级里那种很耀眼的存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渐渐变得封闭，变得不再喜欢和人社交，变得开始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呢？
或许。
是从高一那年，那件事开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