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会客厅,何安排习惯性地吼了一嗓子,但等他看到现场,才发现自己动作多余了。
会客厅内,一场群体斗殴已经结束。
原本那些个排排坐的黄毛、黑帮、败类、杀手,全都趴在地上,捂着肚子表情抽搐,看样子是被人打趴了,动手那人没下死手,只是让其他人失去了行动力。
看到地上如一条烂泥般躺着的夜枭时,何安排暗道一声不好。
他怎么也被打倒了?
看到自己钦点的心腹被人在领导面前被如此折辱,何安排又急又气,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野火,他看向了在场唯一一个安然无恙的清道夫——
那是一个年轻人,长相小帅,脸上笑容桀骜不驯,给人一种痞里痞气的气质。
根据来时警务员对此人的介绍,该人姓吕名良,地上躺着的这些流氓恶霸正是出于他的手笔。
他妈的,敢打我的人?
“还愣着干嘛?这人敢在警务司内动手,已经无法无天了!你们不能白吃着纳税人的钱,还不给我把他拿下!”
何安排冷冷一句,顿时让周遭那些个看热闹的警务员都反应过来,拿着些防狼武器将吕良团团围住。
“住手!”
情急之下,林德清喊停了众人,他神情复杂,心情郁闷,内心五味杂陈。
目前摆在林德清面前的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期盼已久的王二来了,这小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
坏消息是,王二怎么一来就给他整了个大活?在领导面前打架,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还有,他怎么叫吕良?不是叫王二吗?
好歹是与自个有着狼狈为奸的关系,林德清只能试着保一下了:
“何副司,别把事情闹大,这是一场招聘会,领导都说了唯才是举嘛,这人既然能打倒那么多清道夫,不正说明此人能力高强吗?”
“德子……你洗你大坝呢?”
何安排瞪大眼睛,倒是没想到林德清会突然袒护一个清道夫,他怀疑的目光在林德清与吕良之间跳跃,暗暗猜测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在警务司打架不仅是丢我们的脸,还是丢局长的脸,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警务司是吃干饭的,一定要严惩他!”
“都闭嘴!”
警务司长叫停了二人,他定定地看向吕良,默默地观察他的模样。
这年轻人,脸上没什么伤痕,衣服也没有什么褶皱,甚至还没有喘什么气,也就是说,刚刚打得那场架,对他来说甚至连热身都算不上?
这是一个……打架很厉害的年轻人。
曾经在一线当过一段时间警务员的司长,又下意识地开始评价起了吕良,他虚着眼问道:
“说说吧,年轻人,为什么要打人。”
“这人说了些我不爱听的话,所以我就打了。”
吕良眼神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夜枭,说道。
“只是这样?”
警务司长挑了挑眉毛,有熟悉他的下属早早地候在了吕良身后,只待司长一个点头,便一拥而上,将吕良围住擒下。
“当然不只是这样。”吕良察觉到身后几人的动作,但他面色依旧沉稳如水:
“这人还承认说他投靠了某个领导,已经被内定成了黑手套,我觉得这人在污蔑警务司,如警务司这般公正为民的地方,怎么可能存在走后门的情况?领导你说对吧?”
警务司长听罢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下意识地瞥向了身旁的副司长何安排,发现对方眼神飘忽不定的模样,警务司长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心道。
这年轻人是在威胁自己?如果真把吕良当场拿下,恐怕就坐实了所谓“警务司存在走后门”这一情况,到时候人多眼杂,传出去对警务司声誉也不好。
当然,警务司长自认不在乎些许虚名,他平时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可问题是,他看出夜枭和自己下属何安排真有一定关联!
这就很尴尬了啊。
这年轻人估计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以势压人。
这是个……很狡猾的年轻人。
警务司长第二次对吕良做出了评价。
“那这些人怎么说?他们也做了什么令你不快的事情?”
警务司长指着其他倒在地上的应聘者说道。
“那倒没有,不过应聘者之间不是竞争对手吗?黑手套岗位又这么热门,我当清道夫的工作经验没有其他人多,怕比不过他们,就只好想想法子,竞争过他们了。”
想法子竞争过其他人?是物理方面上的竞争啊!
警务司长笑了。
很难绷地笑了。
“这么说来,你还挺有上进心的。”
警务司长想了想,对吕良说道:
“跟我来吧,既然你这么想要进步,我先面试一下你,看看你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司长!”
何安排推了推警务司长衣服,小声提醒道:
“他在警务司打了人,你不处理他吗?”
“若是这年轻人面试不通过,再处理他也不迟。”警务司长平淡地笑了笑,冲着吕良招了招手:
“你们处理一下现场,年轻人,你跟我来。”
吕良不急不慢地跟了上去。
……
来到了警务司长的办公室,警务司长坐在了自己的真皮椅子上,刚要对吕良说一声坐,却发现他早已自来熟地坐在了椅子上。
“呵呵,你倒是不拘束。”
警务司长抽了抽脸,说道。
“我应该拘束吗?”
吕良反问道。
“不用,这样就好。”
警务司长摆了摆手,吕良对他的态度让这位习惯了下属恭敬态度的司长,有一种难得的新奇感,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烟,取出一只点上后,又掏出一只看向吕良:
“来一根?”
“谢邀,我不抽。”
吕良摆了摆手,以示拒绝,
“哦?”警务司长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就为什么吕良不会抽烟这个问题上问太多,他自顾点起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一脸享受地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白色烟圈,方才缓缓说道:
“我姓陈,年轻人你可以叫我陈司长,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来看看你是否附和本司的要求,第一个问题——你家里的情况如何?”
通常,一般的帮派分子被问及该问题时,都会站在一个清道夫的视角去思考,以为问题者的心思是在考究该应聘者的经济实力政治背景,大都会夸大自家的经济。
这也是陈司长反感讨厌那些应聘者的原因,因为大多数应聘者,第一个回答就暴雷了。
而等到吕良回答时,只见他稍加思索,便意识到了陈司长想要得到的回答,随后毫无保留,甚至添油加醋地说出了自家的窘境:
“父母双亡,家有一妹,快要考上魔法少女高中了,一个学期需要十万元学费,目前车贷房贷尚未还清,还有一笔只会不间断扣钱的垃圾股票。”
听到吕良这一席话,饶是陈司长见多识广,遇事处变不惊,也不由地当场愣在了原地。
接着,便见陈司长嘴唇翕动,颤着音缓缓吐出二字:
“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