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欣赏他们的‘人体艺术’,认为白看白不看,不看是傻子。

何灯红叹了口气,手指在手机磨损的键盘上敲打回复:

“怎么非要过来?我这边就一个公寓单间,已经够狭窄了,你再挤进来,转身都难。而且我还得天天出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实在没空陪你玩。”

几乎是秒回,何水清的短信带着她特有的“道理”弹了回来:“窄一点怎么了?挤一挤更暖和嘛!bro~你是不是又心疼那点水费电费?”

“啧,要是嫌水费多,我们一起洗不就省下来了?我说bro,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是个小雏男吧?虽然才十八,但我看你这样下去真要孤独终老了。”

“要不等我过来,有空一起‘爽一爽’啊?不过你这怂样,估计也不敢,听我的bro,变态一点的男人才是好男人,才有魅力!你这保守性子得改改!”

何灯红看着这一连串虎狼之词,嘴角抽搐,额角青筋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回复:“滚蛋!不来最好!来了也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然而短信发出去,他就知道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以何水清的性格,她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翻出一个联系人的电话,艰难地开口请掉了明天下午的工。

这意味着本就拮据的收入又要少一块,让他心头一阵抽痛。

回到公寓,夜色已深。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在狭窄的出租屋里投下变幻的光斑。

何灯红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却毫无睡意。

最近糟心事实在是太多了,工地上的劳累、工友的排挤、监工的刁难,这些都已是家常便饭。

但叠加了“荷玖禄”分身在另一边经历的那些光怪陆离、动辄血肉横飞的战斗。

还有同步过来的、仿佛亲身承受的剧痛与疲惫,让他的精神始终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

妹妹突然要来的消息,更像是往这锅滚油里浇了一瓢冷水,他几乎能预见到接下来几天的鸡飞狗跳一一

狭窄的空间里挤进一个精力过剩、言语大胆的妹妹,他还要分神去打工,还要时刻警惕分身那边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危机......

光是想想,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尝试数羊,一只,两只......

数到几十只,脑海里却浮现出荷玖禄操控血雾抵挡球状闪电的画面。

他尝试深呼吸,调整姿势,但一闭上眼,就是隋洛文半边身体破碎、绿坝眼中代码流乱闪的景象,以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隐约传来。

最终,他几乎是半宿没合眼,直到天快蒙蒙亮时,身体的极度疲惫才终于压过了纷乱的思绪,将他拖入了一个浅眠而多梦的境地。

梦里,工地的砖块、诡异的字符、妹妹戏谑的笑脸和核爆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呯——!!!”熟悉的枪声响起。

“呃……”

神色明显睡眠不足的何灯红硬是从床上拖起他那具营养不良的身躯,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双脚摸索着床下的拖鞋。

拖鞋扑向了何灯红的双脚,何灯红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抓住了何灯红的右手。

触感有些奇怪,手机屏幕上似乎多了些凹凸不平的纹路,但他混沌的大脑没能立刻处理这个异常信号。

昨晚他几乎没怎么睡,加上分身那边积累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的意识处于一种半凝固的浆糊状态。

他趿拉上鞋,准备起身。

不对劲。

非常轻微,但确实存在。

脚下的拖鞋,似乎……在动?

不是被他脚带动的那种移动,而是某种……自主的、细微的蜷缩和伸展感,仿佛在适应他脚掌的轮廓。

他右手里抓着的手机,也传来一种类似脉搏的、极其轻微的搏动感。

何灯红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错觉,归因于睡眠不足导致的神经末梢敏感。

他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他手里抓着的,确实是他那部老旧手机,但……

手机屏幕上方,原本是听筒和前置摄像头的位置,此刻……

镶嵌着两只圆溜溜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瞳孔深处反射着他自己茫然失措的脸。

手机侧面,不知何时“长”出了两条细瘦的、由塑料和金属线缆扭曲而成的手臂,正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腕。

手机底部,则延伸出两条同样细瘦的、像是用数据线拧成的腿,在空中无意识地晃荡着。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手机屏幕下方,裂开了一张嘴巴。

嘴唇是磨砂质感的塑料,里面是两排异常整齐、白净得刺眼的牙齿。

此刻,这张嘴正在无声地快速开合,牙齿碰撞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哒咔哒”声,仿佛在急切地诉说着什么!

何灯红浑身一僵,睡意瞬间被一股冰寒刺骨的惊悚感驱散了大半——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他那双蓝色的塑料拖鞋,每只拖鞋的鞋面上,也都赫然长着同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直勾勾地仰视着他。

拖鞋前端,裂开了类似的嘴巴,白牙开合。

而拖鞋的侧面,则伸出了四条短胖的、像是橡胶融化后又凝固成的四肢,正笨拙地抓挠着地面,试图维持平衡。

“嗬……”何灯红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松开手。

那长了手脚、双眼与嘴巴的手机却并未掉落,反而像只怪异的蜘蛛般,用细瘦的手脚灵活地攀爬,重新扒住了他的胳膊——

那张嘴开合的速度更快了,“咔哒”声变得密集。

他下意识地想甩掉拖鞋,却发现那双拖鞋仿佛黏在了他脚上,那些短胖的橡胶手脚甚至试图缠绕他的脚踝。

他环顾四周,心脏骤然沉入冰窟。

整个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活”了过来。

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眼睛,有的茫然空洞,有的带着诡异的笑意,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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