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学生会长大人很闲吗?整天盯着我这个‘杂鱼’不放?”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试图用尖锐的言辞掩盖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被苏清越接连“救场”,让她觉得自己像只被圈养的宠物,浑身不自在。
苏清越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转过身时,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林檎身上:“图书馆是公共场合,维持秩序是学生会的职责。”她顿了顿,补充道,“何况,你确实容易引发混乱。”
“混乱?”林檎像是被踩了尾巴,音量陡然拔高,“明明是那些杂鱼自己找上门来!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她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苏清越面前,仰着小脸,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和不服,“还是说,在你眼里,只要是和我扯上关系的事,都是我的错?”
少女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着阳光的气息飘过来,带着点孩子气的冲劲。苏清越微微蹙眉,下意识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依旧平淡:“我只看事实。”
“事实就是我被一群杂鱼围攻,而你这个学生会长大人只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林檎的声音里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却又被她强行压下去,变成了更尖锐的嘲讽,“算了,跟你这种只会讲大道理的杂鱼多说无益!”
她说完,抓起桌上的漫画书,转身就往外跑,脚步快得像阵风,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苏清越看着她几乎要撞到门框上的背影,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无奈。这只小刺猬,炸毛的样子倒是比平时那副带刺的笑顺眼些。
林檎冲出图书馆,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她不想承认,苏清越那句“只看事实”让她莫名觉得委屈。她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每次都像是她的错?那些杂鱼找上门,她难道要站在原地挨打吗?
越想越气,她脚下没注意,被路边的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嘶——”手掌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火辣辣地疼。
她狼狈地爬起来,看着掌心擦破的皮肤,渗出的血珠染红了一小块,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她咬着牙,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恶狠狠地踢了一脚那颗石子,骂道:“该死的杂鱼石子!”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同学,你没事吧?”
林檎回头,看到温阮提着一个画夹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是担忧。刚才在图书馆分开后,温阮去了画室,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林檎。
“要你管?”林檎立刻收起那点脆弱,换上惯有的嘲讽脸,试图把手背到身后。
但温阮已经看到了她掌心的伤,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她的手指温暖而轻柔,触碰到伤口时,林檎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都流血了,得赶紧处理一下。”温阮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从画夹侧袋里拿出一小盒创可贴和一瓶碘伏,“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林檎想抽回手,却被温阮轻轻按住。
“别动呀,会感染的。”温阮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碘伏,轻轻擦拭林檎的伤口。碘伏碰到破皮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林檎忍不住吸了口冷气,眉头紧紧皱起。
“疼吗?那我轻一点。”温阮的动作放得更柔了,眼神里满是认真,“你呀,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刚才在图书馆也是,跟赵妍硬碰硬,多危险。”
林檎被她这副温柔的样子弄得有些不自在,嘴里却依旧不饶人:“关你什么事?我就算流血流死,也不用你这个杂鱼假好心。”
温阮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她。阳光落在温阮卷翘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眼神里没有生气,只有点无奈的纵容:“林檎,你总是把‘杂鱼’挂在嘴边,是觉得这样很酷吗?”
她重新低下头,用干净的棉签吸干伤口周围的碘伏,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是这样会伤害到别人的。你看,我好心帮你处理伤口,你却骂我杂鱼,我会难过的。”
林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看着温阮低垂的眉眼,看着她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那句“谁管你难不难过”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长这么大,除了福利院的阿姨,很少有人会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更没人会在她受伤时,蹲下来为她处理伤口。她一直用尖锐的刺把自己包裹起来,以为这样就能不受伤,却忘了,别人也会被她的刺扎到。
“喏,好了。”温阮用创可贴小心地贴在林檎的伤口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又露出了温和的笑,“下次小心点,别再这么冒失了。”
林檎看着掌心那个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心里那股别扭的感觉更强烈了。她别过脸,闷闷地说:“知道了,啰嗦。”
温阮像是没听到她语气里的不耐烦,反而笑了笑:“那我先走啦,画室还有事。如果你觉得不舒服,记得去医务室看看。”
说完,她提着画夹离开了。
林檎站在原地,看着温阮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创可贴。小熊的图案有点幼稚,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温暖。
她撇了撇嘴,把这归结为自己被疼糊涂了,然后转身往教学楼走去。只是这一次,脚步慢了许多,也没再骂骂咧咧。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教学楼二楼的走廊上,苏清越正站在窗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看着林檎低头看手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在图书馆里少女炸毛的模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