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站直了。”
“啪！”
“……”
教鞭与皮肉接触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谈室回荡。
咬着牙，随着每一下冰凉的教鞭与小腿肌肤的接触，痛感在皮肉上炸开。
华祈安的身体忍不住发抖。
她一直背对着林砚秋，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
也不知道下一次会落在哪条腿，哪个部位。
对她来说，这简直比抽手心还折磨。
“二十三……”
偏偏，林砚秋还要她自己数出来。
“啪！”
破空声响起，小腿肚再次传来教鞭击打的痛感，华祈安的腿都颤了颤，差点没控制住直接跪了下去。
但华祈安还是硬撑了过来。
她咬着牙继续数着。
“……二十九。”
最开始见到林砚秋时，她还表现得非常冷漠，对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被收养的妹妹表示漠不关心的态度。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华祈安故意讨好的攻势下，林砚秋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华祈安犯错，失手打碎了林砚秋的杯子，被林砚秋罚了……
没想到自那之后，林砚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华祈安犯了什么错，她就会对华祈安进行“惩罚”。
华祈安也不确定，林砚秋究竟是不是讨厌自己。
“……三十六。”
她的声音已经打颤了，感觉膝盖以下的地方失去了知觉。
眼眶里好像因为太痛了，有眼泪在打转，随时都要断线落下。
“……四十三。”
“……五十。”
终于结束了。
华祈安松了一口气，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坐到了地上。
“嘶……”
压到了伤痕处，她倒吸一口凉气。
“别坐地上。”
林砚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已经缓和了不少。
华祈安抬头向她看去。
四目相对，林砚秋的呼吸停了一刹。
华祈安这才发现，方才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早就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她有些尴尬地想抬手将眼泪收拾干净。
但林砚秋那张具有攻击性的脸突然靠近，冰凉的指腹摸上了华祈安的脸颊。
指尖在她的眼角擦过，将泪水尽数带走。
“起来，我给你上药。”
帮华祈安擦完眼泪，林砚秋并没有擦手，而是直接转身去打开自己放在桌上的包。
吃力起身，华祈安坐到了椅子上。
昨天医院配的药膏，林砚秋自己也留了一管。
说不定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能用到。
华祈安低头看了一眼小腿，白皙的肌肤上交错着红痕。
看起来有些恐怖。
此时依旧火辣辣的散发着痛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股火辣辣的感觉好像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爬，直达了她的脸部。
她的脸莫名有些发热。
华祈安视线在地板上游移。
“你趴在靠背上，把小腿露出来。”
华祈安照做，背身跪在了椅垫上，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椅子靠背的顶端。
这样，方便林砚秋给她上药。
盯着华祈安腿上的红痕，林砚秋深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在压抑自己的什么情感。
她在华祈安的小腿上，挤了点药膏，均匀涂抹起来。
药膏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华祈安让自己不要去思考腿上传来的感觉。
但是还是很难做到。
火辣辣的腿部与冰凉的药膏产生了奇妙的反应，林砚秋的手在上面摩挲，又增添了几分痒意。
“你听话点也不用这样。”
林砚秋边上药边说道。
“知道不能再去那种偏僻的地方了吗？”
华祈安只能闷声回了个“嗯”。
去还是要去的。
但是这次她会准备的更充分点。
华祈安突然想到自己先前计划的买个新手机。
看来明后天就得着手准备了。
至少换了新手机后，林砚秋应该短时间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行程。
即使知道了林砚秋对自己的手机动了手脚，她还是没办法明面对她提出什么抗议。
不知道林砚秋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自己的行程的……
但是这一次，确实是她第一次把这件事明晃晃摆到了华祈安的面前。
记得自己以前确实也有过几次在做什么事的时候突然昏倒的情况，说不定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华祈安不可否认，林砚秋的确很关心自己的安全。
现在会惩罚她，也是因为她确实做错了事。
自从身体状况改善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突然晕倒的情况了。
所以竟然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恰巧就那么晕倒在了空无一人的偏僻宅邸里。
“嘶……”
痛感让华祈安抽气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把腿收回。
随后，林砚秋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牢牢固定。
看着自己手中纤细的脚踝，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交错，好像只要一用力就会折断……
林砚秋抿了抿唇。
“马上结束了。”
这么说着，她也没有加快手上的速度，依旧不紧不慢地就这药膏摩挲的华祈安的小腿。
华祈安只能忍耐那异样的感觉。
“今天应该是你第一次见到我上课时的样子？”
“没吓到你吧。”
林砚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先前柔和了不少。
看起来她好像心情不错。
华祈安摇摇头，“还好，我早就知道姐姐是什么性格了。”
如果林砚秋上课不吓人，那才奇怪。
“就是因为想见姐姐你工作时的样子，所以我才报的你的课嘛……”
说着，她扭头对林砚秋笑了笑。
林砚秋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盯回华祈安的小腿，手上涂抹的动作不停。
“呵呵……我工作时的模样的话，上课确实是一个？”
“还有一个，你应该是见不到了。”
华祈安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毕竟她说的想见到林砚秋工作时模样这句话本身就是假的。
她只是因为没被通知抢课的事情所以才被系统分到林砚秋的班里罢了。
所以，林砚秋做别的工作时的模样，华祈安确实大概率不会去看。
再加上联想到林砚秋明明是医学院的教授，但是却教的是“证据法”……
“姐姐别逗我了……”
华祈安轻声道。
林砚秋终于松开了她的脚踝，“涂完了”。
“希望你能长记性。”
说完，她注视着华祈安。
“晚上有安排吗？”
“我可以带你去吃晚饭。”
华祈安有些迟疑地摇摇头，她晚上确实没安排，“可是……”
她依旧心有疑虑。
林砚秋知道她在疑虑什么，她咧开嘴角，扯起了一个弧度。
“放心，这顿当我请你的。”
“不会记在你的债务里。”
听此，华祈安心里才松了口气，难得露出真心的笑容。
她眉眼弯弯地看着林砚秋，常如结着薄霜的眼底此时仿佛因那句话而融了几分，露出底下温和的湖水。
“好啊，那我今天晚上的时间就是姐姐的了。”
既然林砚秋都这么说了，再推辞反而是她的不是了。
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但看向林砚秋，她的表情却没有了方才的轻松，此时一直盯着华祈安的脸看，像是有些疑惑。
“……你对别人都这么笑吗？”
听到这话，华祈安缓缓收起了笑容，像是没听懂为什么这么问。
“怎么了吗？”
华祈安嘴角再次上扬，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方才那个表情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林砚秋沉默几分，“不，没什么。”
她看向门口方向，“那收拾一下就走吧，我开车带你去吃晚饭。”
华祈安能听出林砚秋的心情又变差了。
但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感觉林砚秋还是太过于阴晴不定了。
……
待吃完晚饭回学校，天色已经黑了。
“糟糕，我好像把笔落在教室了。”
华祈安头疼地向教学楼教室方向走去。
杭阳大学没有晚自习这种制度，所以到了晚上，教室大多不会开灯，只有走廊的声控灯会亮。
虽然只是一支笔，但是如果能找回来那就最好，实在找不回来那也没有办法……
走到下午上选修课的教室门口，果不其然也没有开灯。
华祈安从前门进去，看了一眼教室。
“嚇！”
华祈安下意识失声被吓了一跳。
整个人都抖了抖。
完全没有开灯，昏暗一片的教室中间，竟然坐着一个人。
华祈安做出这种动静，那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她对那个位置好像有印象。
正是她今天选修课座位的后座，当时坐的是陈知言。
“啪”。
华祈安打开了讲台灯。
闪烁了几下后，讲台灯亮起，但教室的一大半依旧在黑暗之中。
但已经足够看清前排的情况。
华祈安也确认了那个人影的身份。
“陈知言？”
她记得陈知言今天穿的的衣服。
这个人应该就是陈知言没错。
想起自己好像还要给舍友送东西，本以为今天是送不了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又碰到了陈知言。
那干脆就这个时候给她吧。
华祈安走向自己当时坐的位置，从抽屉里果然找到了落下的笔。
她回头，看向坐在这里的陈知言。
应该是陈知言的这个人，此时却一动不动，只是低着脑袋。
长发遮掩了华祈安视线，让她看不清陈知言的脸。
她面前的桌上，是一面红色的梳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