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吧？”
“够了，客人！完全够了！”
她耳畔响起了男人们的交谈声。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按住了她的头顶。
“那她归我了。”
“好的客人，请跟我来。”奴隶主那宛如阴沟老鼠般嘶哑难听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转移一下奴隶契约，她就彻底属于您了。”
脖颈上的锁链被解开，那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脏兮兮的小手。哦，原来她被买下了。即便意识到这一点，她心中也未泛起任何的波澜，如同失去魂魄的木偶，被牵离了这个囚困她多年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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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温暖的热气拂过面颊，伊尔松开牵着那只小手的手指——它们实在太脏了。
他揉着自己冰凉的脸颊，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一丝安全的气息。他侧过头，打量着身旁这个衣衫褴褛、满身污垢的女孩，盘算着是该先让她洗澡，还是填饱肚子。
交流显然已是奢望。归途之上，女孩未应过他半句，全然一副提线木偶的模样，仿佛失去了自我意识。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中弥漫的麻木，足以浇灭任何人试图沟通的念头。
“走，我们先去洗澡。”既然无法交流，伊尔便自言自语起来。
女孩小小的身子，依照帝国现行的年岁算法，只不过八岁而已。走进浴室，在浴缸中注满热水后，伊尔褪去了女孩身上所有褴褛的布片，开始替她清洗身体。
这项工作并不轻松，女孩身上厚厚的“污垢”粘性惊人，清洗过程颇费周折。而她本人却毫无反应，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
“你先泡着吧，我去找衣服。”
足足耗费了半个小时，伊尔才终于将洗净的女孩放入浴缸热水中。女孩瘦骨嶙峋，唯有那头未经修剪仍不失光泽的亮金色长发，隐约预示着些微生机。
关上浴室门，伊尔不禁叹了口气，预感到这将是个大麻烦。
自从十八年前转生到这个书本构成的世界，他便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帝国即将迎来巨变。为了生存，他一直在寻觅机会，目光才最终落在了这个女孩身上。她是未来的勇者——希露菲。
只要能抱住她未来的大腿，生存的几率无疑会大幅提升。因此，伊尔在希露菲尚未崛起前找到了她，盘算着施以恩惠，让她对自己产生依赖，以便利用这份情感活下去。
不过眼下看来，这个计划远比预想中棘手。以女孩现在这种麻木的状态，要培育出真正的情感，恐怕需要漫长的时光。但为了活下去，这点时间，他耗得起。
取来早已备好的女孩衣物，伊尔推开浴室的门。希露菲正“乖巧”地蜷坐在浴缸里。
“要换衣服了。”
他对着空气似的宣布一声，算是告知。随后将她从水中抱出，擦干身体，穿上衣服。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比同龄孩子瘦小许多，衣服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而宽大。
“要吹头发了。”
伊尔像个尽责的保姆，将希露菲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则开始施展魔法为她烘干头发。他只是个区区四级魔法师，确实够“废物”的。
他先是徒手将女孩湿漉漉的头发轻轻拨散，接着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着打结的部分。最后才开始用微弱的风魔力徐徐吹拂。
希露菲的发质其实并不好，但当水分被蒸发殆尽后，那耀眼的亮金色终究还是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咕噜噜~”刚停下动作的伊尔微微一怔，目光投向希露菲的小腹——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才那声音无疑是来自那里。这个带回来已有半日的女孩，终于对他之外的世界，给出了一丝微弱的回应？
“饿了？那我们去吃饭。”
伊尔又在希露菲身上加了件外套，围好围巾，然后牵起她的小手，走出了房屋。二月的寒气依旧凛冽，真不知她先前是如何凭着那身破旧单衣熬过来的。
看着身侧的单薄身影，伊尔想了想，最终还是弯下腰，将她整个抱在了怀里。既然饿了，以她这副虚弱的身子骨，还是尽量少走路吧。
不久，他们便到了住所附近的餐馆。伊尔将希露菲安置在对面的椅子上。侍者上前询问时，他随意点了些餐食。毕竟是初来乍到此镇，对于本地有什么美食，他实在谈不上了解。
点完餐，伊尔手肘撑着桌面，托腮凝视着对面——那个低垂着头、身体微微弓起的希露菲。
他在盘算，究竟怎样才能在她心里刻下深刻的印象呢？最好还是正面的。
“难道……得找人假意刺杀她，然后我挺身而出保护她，在她面前假装身受重伤？这样应该能刺激到她？”
伊尔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个场景，旋即又摇了摇头。这手段太过了，还没到那个地步。重伤的痛苦？他半点也不想尝试。
可还有什么办法呢？伊尔拿出了随身携带多年的记事本。这个小册子里，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多年前为免遗忘而记下的关键剧情。翻阅片刻，他找到了当初国立魔法大学校长如何唤起希露菲情感的那段描述。
“这个方法……或许可行。”伊尔抬眼瞥了下依旧低着头的希露菲，“虽然能力有限，但至少……能画张饼给她？”
他站起身，走到希露菲身边，俯下身去，贴近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想要力量吗？”
希露菲毫无反应。伊尔并未放弃，继续低声耳语：“想要那种……足以在关键时刻拯救你母亲的力量吗？那种能让你母亲活下去的力量。”
“妈……妈……”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到几乎破碎的声音，艰难地从希露菲的喉咙深处逸出。这是她被带离那个污浊之地后，吐露的第一个词语。
“难道不想复仇吗？”伊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鼓动，“不想亲手解决掉那些伤害你母亲的人吗？还有……你那肮脏无耻的父亲。”
希露菲的眼神，不再仅仅是空洞的麻木。她那双暗蓝色的瞳孔开始剧烈地震颤，仿佛有无数可怕的画面正冲破封锁，在她眼前疯狂闪现。
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然而她的表情却依旧如同凝固的面具，仿佛对这奔涌的泪水毫无察觉。
“复……仇……”下一刻，希露菲的瞳孔骤然放大，她紧咬下唇，仿佛要将那两个字嚼碎一般嘶吼出来。她的小手在腿边死死攥紧，指节发白，瘦弱的身躯因突然爆发的剧烈愤怒而微微战栗。
“我……”
“那个……”她的话语刚出口，便被出现在伊尔身后的侍者打断，“先生，您点的餐到了。”侍者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站在那里，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目光平静地投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