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舒独自走在广场的石板路上,午后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原本该是个惬意的假日,可张知夏在面馆忙得脱不开身,林筱筱还在公司加班,而念柔——想起这个名字,她心里泛起一丝怅然,已经两个月没有她的消息了。
周日不用上学,广场上人来人往,她却觉得格外孤单。与其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不如早点回家。抬头望向广场中央的钟楼,时针正好指向正午。阳光透过钟盘上的玻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再过一会儿就回去吧。”她轻声自语,“说起来,马上就要跨年了。”时光流逝的速度让她有些恍惚。
若是去年的今天,她应该正伏在书桌前,对着厚厚的习题册埋头苦读。那时心里只有一个执念——考上大学。虽然明知即便失败也不会改变什么,可那终究是心里放不下的执念。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窗外的阳光也是这样明媚,只是她从未留意。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她停下脚步,看着橱窗玻璃映出的身影——及肩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扎成马尾,米色的针织裙衬得整个人温柔了许多。最让她欣慰的是,现在的自己变得开朗了许多,在这样阳光正好的午后,漫无目的地在广场上散步,偶尔驻足在感兴趣的店铺前,挑选几件喜欢的小物。和店员交谈时,她能自然地微笑,语气轻快。
甚至可以说她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件身体,现在的她也不会再像以前一般对女性的物品的感到排斥,打心底里认同的理所当然,甚至她产生出了一种或许这样下去也不错的感觉。
这种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她说不清。就像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或许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终于学会了与过去的自己和解。这种转变难以追溯源头,但她知道,这样的改变,终究是好的。
午后的风拂过脸颊,她将手中的购物袋换到另一只手上,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新的一年就要来了,这个念头让她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陆望舒正要拐向回家的巷口,身后忽然传来带笑的声音:
“这么急着走?不陪陪你未来的男朋友?”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谁承认你是我男友了?”她故意板起脸,“我可从没答应过。”
“但你说过‘有机会’。”张知夏快步走到她身侧,眼角弯出熟悉的弧度,“在我这儿,这就是最高许可证。”
“臭不要脸。”陆望舒轻嗤一声,“变成男人后,唯一没变的就是这张厚脸皮。”
“别这么说嘛。”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袋,“我刚关了店门就来找你了,新出的草莓蛋糕,第一个给你尝。”
“我又没让你来。”她别过脸去,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那股暖意从心底漫上来,像冬日里捧住了一杯热茶。
“你的店不要了?张老板。”
“店哪天都能开。”他凑近些,声音里带着狡黠的笑意,“但陪老婆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
“谁是你老婆!”陆望舒耳根一热,伸手用力掐住他腰侧。
“疼疼疼——”张知夏夸张地倒吸一口气,眼底的笑意却更浓了,“你下手真是越来越狠了,比我还像个女人。”
“那只能说明你毫无女人味。”
“所以你现在很有女人味了?”他挑眉。
“闭嘴!”陆望舒气得跺脚,脸颊绯红。怎么三两句话又被他带进沟里去了。阳光透过梧桐枝叶,在他肩上跳跃,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很享受这样拌嘴的午后。
张知夏笑着往前跑了两步,回头朝她伸手:“走啦,带你去个地方。再磨蹭天都要黑了。”
她站在原地瞪了他三秒钟,终于还是迈开了脚步。那只伸过来的手,她终究没有去握——但并排走在一起时,手臂偶尔相碰的温度,似乎比牵手更让人心动。
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两人之间洒下斑驳的光点。张知夏停下脚步,转身认真望进她的眼睛:
“所以你之前所说的事情,现在的我够资格了吗?”
陆望舒别过脸去,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挎包带子。“还远着呢。”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她不会告诉他,每次面对这张曾经属于自己的脸流露出爱意时,心底总会泛起说不清的尴尬。那就像在照一面扭曲的镜子,既熟悉又陌生。更重要的是——未来太遥远了。她见过太多告白失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的例子,眼下这种暧昧却安全的关系,反而最让她安心。
“总该给我个努力的方向吧?”他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声音温柔却坚定。
陆望舒忽然转回头,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脱口而出:“你要是能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就答应你。能做到吗?”
“能啊。”他答得干脆,眼底却掠过一丝狡黠,“不过我觉得,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什么意思?”
张知夏轻笑出声,伸手替她拂开落在肩头的梧桐叶。这个冬天格外漫长,但他比谁都清楚她这些日子来的改变——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陆望舒,现在也偶尔会尝试一些漂亮的衣服打扮自己,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只是内向,会在争执时鲜活地瞪大眼睛,如果说以前的陆望舒好相处的话那是因为她向来都是随性子别人说什么是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主见。
这些细微的变化,他都默默收在眼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眨眨眼,语气里带着成竹在胸的温柔。新年将至,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在雪花飘落之前,让他们的关系迎来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