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变得很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

裴宁雪趴伏在顾迟身上,没了力气,眼眸有些倦怠地眯着,脸颊贴着他胸口,身子却还是紧贴着他。好一会儿以后,她低头在顾迟的胸前轻轻咬了一口。

顾迟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喜欢吗?”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喜欢。”

“你倒是满足了……人家还疼的厉害呢……好哥哥。”裴宁雪的语调又开始作妖起来,好一会儿以后,她忽然伸出指尖在顾迟的胸口戳了好几下。

裴宁雪缓缓坐起来几分,接着又跨坐到他身上,眸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好好看看我的眼睛。”

顾迟如她所愿,望向她的脸。

裴宁雪骄傲地抬起下巴,“书上说这是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刻。”

“所以说让你平日里少看点歪书。”

此刻她纤细的腰线上落满晶莹汗珠,粉嫩肚脐便显得尤其可爱。她的发丝散乱,将迷离的眼眸与滚烫脸颊微微遮掩。

………………………………

顾迟不记得过去了多久。

以裴宁雪现在的疲惫程度来看,大概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此刻她还趴在顾迟身上,只是脸上已然透出尤其满足的神情,声音也缱绻温柔,“双修……真舒服……早知道……早些和你双修了……”

顾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沉默。

过了几秒,裴宁雪又愤愤地一拳砸在你小腹,“都怪你个胆小鬼,我暗示了你那么多回,你都装作视而不见。”

“是吗?”

“当然是了,那么多次里……哪怕有一次你强硬一点,我不就乖乖在好哥哥身下就范了吗?”

“哈,那怪我吧。”顾迟轻声回应,接着才低头看她,“你要去哪?”

“回南域,跟随一个父皇曾经闭关许久的旧友修行。我的父皇对她有恩,她值得信任,也会好好照顾我。前朝遗老准备为父皇翻案,我的血脉会成为他们的旗帜,所以我必须回去。”

“好。”

“我走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许再以身犯险,不许再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许再颓废自毁,也不许再过量饮酒。”

“你要求好多。”

“你得活着,你活着……才有再和我双修的机会。”裴宁雪的脸颊贴伏着他胸口,“下次再见可能会是很多年以后……你不要来南域找我,我们的关系要是被南域的人知道了,你会死。”

“好。”

“但你要是变得很厉害了……那我们也可以偶尔私会一下。”

“好。”

“但你要千万小心,不可以为了提升修为而犯险。”

“好。”

“你就是什么都只会说好。”裴宁雪又不满地咬了他一下,“还想要我口舌侍奉吗?”

“下次吧。”

“嗯?不行了?”

“看你好像很累了。”顾迟的指尖触碰着她的发丝,“好好睡吧。”

“我不睡……明早我就要走了,陪我聊一整夜。”

“好。”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裴宁雪抬起下巴,“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怎么生的这么好看呢?”

“我怎么记得那时候你就想下毒坑我来着?”

“哼……谁让你想抢我的东西。但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多耐心?明明我坑了你三次吧?”

“你又没有置我于死地,再说……我本来就活的浑浑噩噩,对很多事看的也没那么重。”

“哼,你就是馋我身子,被我的眼睛迷的神魂颠倒,所以才那么好说话的。”

“你这么理解也行。”

“哎呀,真是孽缘。”裴宁雪想到这又忍不住笑起来,雪白小腿止不住地轻轻晃荡,她又贴近顾迟的脖颈,轻轻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下,接着又柔声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可能从我发觉我没那么想死了开始。”顾迟柔声回答。

“那看来是很爱了。”裴宁雪又捏了捏他的耳垂,“那你先前为什么不敢主动碰我?”

“我……没有什么未来,大概率活不过四十岁,怕辜负你。”

“你活的真拧巴。”裴宁雪又凑近他耳垂咬了一下,“但你要记得我爱你,所以你更要爱惜你自己。”

顾迟点头说好。

窗外的雪花纷飞,他们开始追忆往昔的一切,从初次见面,到每一次秘境的探险,到合谋坑害一众散修,再到裴宁雪问他,她最爱吃的糕点应该怎么做,顾迟耐心地一字一句教她,她默默将其记在心底。

分明两人聊了那么多那么久,可却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可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裴宁雪伸出手戳了他一下他的胸口,贴近他耳朵,“陪我睡一会儿。”

于是那些话不再说。

裴宁雪用雪腻长腿宛若白蟒般死死缠绕着他,舍不得松开。

………………………………

顾迟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

他在趴伏在裴宁雪身上的时候,裴宁雪一边亲吻着他,一边用舌尖将一颗丹药推进了他的身体里,随后他便昏了过去。

当他再睁开眼睛时,裴宁雪已不在他的身边,只剩房间还残余着她的浅淡香气。

他知道裴宁雪走了,或许是不愿再和他告别,不愿泪眼朦胧,所以她独自离开,不等送别。

床边有一封信,和一个玉盒。

那封信被顾迟拿起,裴宁雪的字迹端庄娟秀,灵动好看。

“混蛋!弄那么多在身子里……花了好一会儿才清理干净。”

“那位前辈早就在等我了,所以不用送,她会用灵舟带我走,我不知道分别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再说……哭的时候也不好看,不想再给你看到。”

“还记得上次要你给我画的画像吗?我把它留在了柜子里,想我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哦。”

“我在南域会很安全,那位前辈半步九境,我不会有任何危险,而且再也不会缺修行资源,你不必担心,但要记得想我,每天都要想,要是哪天不想了,我就潜入你梦里狠狠踩你的脸,敲你的头。”

“我的裙子我都带走啦,给你留了双袜子当做纪念?是你最最喜欢的白色蕾丝短袜哦,像你这样的小混蛋会很喜欢吧?嗯?诶嘿。”

“以前没觉得时光短暂,可到了分别的时候,才发觉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一个晚上根本说不完……我会在南域认真修行,如果未来有天我能主宰我的命运,我会再来东域找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会鞭你的尸,记住了。”

“我还有很多想和你说的话,说一辈子都说不完,所以……你要好好的,等我往后说给你听。”

“那个玉盒里是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攒了大半年了……本来是想着到时候看你感动的稀里哗啦痛哭流涕,在姐姐怀里哭着说以后一辈子都对姐姐好的……结果上个月那位前辈找到了我,我以后也不会缺灵石了,所以搞得好像这份礼物也没那么珍贵了。”

“但这可都是我九个月来辛辛苦苦攒出来的,才不是什么以后用不到所以才顺手买给你的,你要记好姐姐对你的好。”

“我走以后……你要是欲求不满,玩别的女人可以,但不许动心,你的心只能是我的,如果哪天让我发觉你变了心,我就让前辈把你抓来我身边,废了你的修为,整日锁在房间里当我的笼中雀,明白?!”

“明明那么多话想说……可想说的太多却又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顾迟,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那时候……我们就真的结为道侣吧?”

“当然,你拒绝的话,我会把你腿打断,跪在我面前吻我的足背然后乖乖就范。”

“走了。”

顾迟看到了信纸上,有些字迹被水珠晕染,稍稍有些模糊不清。

写这封信时的裴宁雪,是否曾在偷偷地抹着眼泪?

他忽然觉得心痛如刀绞,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身体内的魔龙蛊又因为他的情绪而苏醒,开始啃噬他的心脏,他痛的五官紧紧纠在一块,额头汗如雨下。

这些年他一直在修行养气功夫,为的就是能情绪平静,少些愤怒悲伤,便可少受蛊虫折磨之苦,但此刻那魔龙蛊宛若发疯一般,在他的胸腔中肆虐不息。

可他一动未动,在床前呆坐许久,才缓缓打开了那个玉盒。

玉盒里是那株他想了很久很久的雪绒灯芯花,他曾经在逛灵韵阁云雀仙宫的时刻,随口和裴宁雪提过一嘴。那一次裴宁雪拍拍胸脯说这就去赌场赢一万灵石给他买,然后输了十颗灵石后眼泪汪汪地攥着他手臂,说心好痛,要吃灵韵阁的灵韵茶楼的菌菇炖灵鸡才能治好,狠狠宰了顾迟一笔。

可她真的攒了很久很久给他买来了这株雪绒灯芯花,这家伙可不会默默付出了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所以才会信封里特地注明,要他记得她的好。

顾迟小心翼翼地摘下那朵花的花瓣,将其塞入嘴里,花瓣入口便化作冰凉的液体,很快便沁入他的四肢百骸,使得狂躁的魔龙蛊渐渐平息,昏睡过去。

他就这么一瓣一瓣的吃着花,心空落落的,想掉眼泪,可或许眼泪早在十三年前那个雪夜就流干了,怎么都挤不出一滴来。

他觉得有点累,于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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