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心事,如同青岚山间终年不散的灵雾,看似轻盈,却浸透了每一寸时光。

她对秋木雨的好,早已超越了青梅竹马的界限,深入到了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而那些他未必知晓,或即便知晓也未必完全明了其深意的付出,则是她独自守护的秘密花园,里面只种植着一种名为“秋木雨”的渴望。

秋木雨天赋比她高,修炼速度快,需要的资源也更多。

宗门发放的份例对于有志于大道的弟子来说,永远是杯水车薪。

洛璃深知这一点。

她开始苛刻地节俭自己。

宗门发放的下品灵石,她只留下维持最低修炼所需的部分,其余都攒起来,换成更适合秋木雨属性或者能精进他修为的中品灵石,丹药,再寻个由头,“恰好”多出来,“顺手”给他。

有时是“任务奖励太丰厚,我用不完”,有时是“与人交换错了,属性不合,放着也浪费”。

她还会偷偷关注宗门任务榜。

那些奖励丰厚但耗时较长或有些繁琐的任务,她从不与秋木雨争,甚至会有意引导他去接取那些能快速获得大量贡献有利于他突破瓶颈的紧急或高难度任务。

而她自己,则常常接下那些耗时耗力,贡献点却不算太多的采集,看护类任务,只为能腾出更多时间,让秋木雨可以心无旁骛地修炼,或去做收益更高的任务。

她记得他每一次小境界突破的大概时间,总会提前一段时间,更加拼命地做任务,攒下资源,只为他突破时能多一分保障。

有一次,秋木雨无意中提过,某本记载着奇异遁术的古玉简在藏书阁高层,需要大量贡献点才能兑换,他颇为向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洛璃默默记下,此后半年,她几乎放弃了所有休息时间,疯狂接取各种任务,甚至包括一些有轻微危险的清扫妖兽巢穴的任务。

当她终于攒够贡献点,兑换出那枚玉简时,手心都被汗水浸湿了。

她却只是在他又一次展示新领悟的类似那玉简上记载的奇妙身法时,装作初次见到,由衷地赞叹:“木雨哥哥,你真厉害!这身法好生玄妙!”

看着他脸上自信的笑容,她觉得半年的辛苦都值了。

那枚承载着她无数汗水的玉简,被她悄悄藏在了箱底,从未提起。

除了修炼资源,洛璃更像一个无声的影子,细致地打点着秋木雨生活的方方面面。

秋木雨性格跳脱,有时会丢三落四。

他的房间,表面看起来整齐,但抽屉,柜子深处常常是杂乱无章的。

洛璃总会趁他外出任务或长时间修炼时,找个借口溜进去,帮他细细整理。

破损的符纸挑出,常用的丹药分门别类放好,换季的衣物提前备齐,晒好,带着阳光的味道叠放进衣柜。她甚至记得他每一种丹药喜欢的摆放顺序。

做完这一切,她会小心地恢复原状,不留下任何明显被打扰的痕迹,只留下一种不着痕迹的舒适。

秋木雨爱喝茶,但不讲究。

洛璃却上了心。

她留意到他每次喝到某种特定的“云雾灵茶”时,眉宇间会舒展得更开。

她便开始悄悄收集这种价格不菲的灵茶。

自己舍不得喝,每次都只买一点点,积少成多,在他来她这里小坐时,“恰好”泡上,然后状似随意地说:“朋友送的,我不太懂茶,你尝尝看?” 看着他惬意地眯起眼,她的心就像被茶香熏过一样,暖融融的。

他练剑后衣衫容易汗湿,她就偷偷在他的常用衣物里,缝进了极细,用“暖阳草”纤维织成的内衬,能自动吸湿保暖,不易着凉。

他偶尔会因为尝试新法术而受些小伤,她总会“刚好”备着他需要的伤药,品级往往比宗门发放的好上不少,都是她用自己的资源换的。

他随口提过的某本游记某种想尝的灵食,只要她能做到,都会在不久后,以各种“巧合”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秋木雨相貌俊朗,性格又好,在外门不乏爱慕者。

每当有女弟子试图接近秋木雨,送上精心制作的香囊或邀请同游时,洛璃的心都会像被针扎一样。但她从不吵闹,也从不质问。

她只会更加细致地对他好,好到让旁人觉得,他们之间早已密不透风,插不进任何外人。

同时,她也会用自己方式,悄然“化解”一些潜在的可能。

比如,某个性格娇纵的女弟子对秋木雨表示好感,洛璃会在合适的时机,“无意间”让秋木雨看到那女弟子欺凌其他低级弟子的场面。

某个看似温婉的师姐送来的点心,洛璃会凭借女孩子的直觉,发现其中可能含有某些不易察觉带着微弱暗示效果的香料成分,她便会在秋木雨准备食用前,“不小心”打翻,然后赔着万分小心,拿出自己准备的更精致可口的点心来弥补。

她做这些时,心是虚的,带着一种负罪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守护。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秋木雨和与他相关的一切。

她无法想象,如果他的身边站了别人,她该如何自处。

所有这些小心翼翼的付出,所有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期盼她在等。

等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也许是某个月色极美的夜晚,也许是某次共同历经险境后的庆幸,也许只是他某次看向她时,眼神里多了些什么不同寻常的瞬间。

她在等秋木雨发现。

她希望他能从这些细水长流的日常中,从她无数次“恰好”和“顺手”里,品出那份独一无二,持之以恒的深情。

她希望有一天,他能突然恍然大悟,然后带着那种她熟悉的有点坏又无比温柔的笑容,揉着她的头发说:“傻阿璃,原来你偷偷做了这么多……我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你呢。”

她幻想过无数次那样的场景。

每一次幻想,都让她脸红心跳,充满力量。

她总觉得,那一天就快来了。

毕竟,他们之间有着最深厚的感情基础,有着无人能及的默契。

他对自己那么好,怎么可能毫无感觉呢?

或许,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或者一个契机来认清自己的心。

而她,愿意等。

用她所有的温柔,所有的耐心,和所有偷偷积攒的爱意,去等待那个石破天惊的瞬间。

她甚至偷偷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绣着并蒂莲的香囊,里面放着她最珍惜的带有安神效果的金檀木屑,想着若有一天他表明心迹,她便把这个送给他,作为回应。

她不知道,她精心准备的香囊,或许永远没有送出的机会。

她也不知道,她所有的期盼和等待,在不久后,都会像一个精致却脆弱的水晶瓶,被现实狠狠摔碎。

此刻,她只是怀抱着这个甜蜜而隐秘的期望,在每一个有秋木雨的日子里,继续着她的“偷偷”与“默默”。她的爱,盛大而无声如同深海下的潜流,汹涌澎湃,却始终未能浮出水面,见到那期盼已久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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