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点各处的警报器开始毫无规律地鸣响。
不是大规模入侵的尖锐蜂鸣,而是区域性的、短暂的、持续十几秒到一分钟不等的中级安全警报。它们随机在不同的扇区响起,当安保人员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时,警报往往已经停止,一切恢复正常,找不到任何触发源。监控录像显示不出任何异常,传感器读数平稳。
起初,这被归咎于现实扭曲干扰导致的系统故障。但随着次数越发频繁,且 pattern (尽管混乱)似乎显示出某种难以捉摸的“试探性”,维莱特博士的疑虑越来越深。
“这不是故障,”她在一次安保简报上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某种东西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绘制我们的安保布局,消耗我们的精力。一次针对性的、隐秘的渗透和骚扰。”
她下令对所有安保系统和传感器进行最高级别的彻查,并增派巡逻队,尤其是对那些废弃的、人迹罕至的旧区域。
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一组增派的安保小队在巡逻至B-9翼区——一个因早期收容事故而被永久封存、电力供应和监控都被降至最低的废弃重收容区边缘时,他们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和运动传感器同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有动静!在旧检查点里面!”队长低吼一声,小队立刻呈战术队形,小心翼翼地进入这片尘埃密布、光线昏暗的区域。
检查站内部如同时间胶囊,保持着多年前封存时的样子。而就在一扇锈蚀的、本该封锁通往更深层区域的厚重防爆门旁边,他们看到了令人血液冻结的景象——
——一扇门。
一扇与绝对禁闭区内那扇黑暗之门一模一样的门!
同样的不断计算着的黑暗,同样的冰冷嗡鸣,同样的非欧几里得几何门框!它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悬浮在废弃的走廊中间,仿佛是生长出来的一个邪恶肿瘤。
“老天……这里怎么也有一个?!”一名队员失声惊呼。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扇门表面的计算符号猛地一滞!
下一秒,一个身着纯黑色、流线型作战服、头戴全覆盖式头盔的身影猛地从门内的黑暗中翻滚而出,动作迅捷而精准,手中的武器同时抬起——那是一种基金会从未见过的、枪口闪烁着幽蓝能量弧光的步枪!
“开火!”队长反应极快,立刻下令。
枪声瞬间在狭窄的废弃走廊中炸响!基金会制式步枪的子弹呼啸着射向那名突然出现的士兵。
那名士兵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他身上的作战服似乎能偏转或吸收部分动能,子弹打在上面迸发出火花,却未能立刻穿透。他借助掩体(一堆废弃的板条箱)进行还击,一道幽蓝的能量束擦着一名安保队员的头盔飞过,瞬间将其熔穿了一个洞,灼热让那名队员惨叫一声倒地(轻伤)。
“压制他!瞄准弱点!”队长冷静指挥,队员们配合默契,交叉火力迅速笼罩了那名士兵。
尽管装备精良,但这名士兵似乎孤身一人。在密集的火力下,他的防护终于被突破。几发子弹击中了他的腿部和小腹,动作瞬间变形。
一名队员抓住机会,一发精准的点射,命中了他的头盔面罩。
面罩碎裂。
幽蓝的能量步枪从他手中滑落。
那名士兵踉跄了一下,靠着墙壁缓缓滑倒在地,不动了。
枪声停止。只剩下警报器刺耳的余音和队员们粗重的喘息。
“目标静止……确认击毙。”一名队员上前小心检查后报告。
小队成员围上前,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名士兵的尸体。摘下破碎的头盔,露出一张年轻却毫无特色的男性人类面孔,苍白,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死亡对他而言只是任务的终结。
他们检查了他的装备。武器能量核心无法识别,作战服的材质远超现有科技,通讯器里只有一种持续的低频噪音。
“只是一个士兵……”队长看着那张年轻却冰冷的脸,感到一阵寒意,“一个普通的士兵……就有这样的装备和战斗力……”
他们迅速报告并封锁了区域。维莱特博士和富兰克林立刻赶到,看到这第二扇门和那名士兵的尸体时,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不仅在正面强攻……”富兰克林声音干涩,“他们还在我们内部开凿后门!利用现实结构的脆弱点,直接在我们防线内部生成新的通道!”
维莱特蹲下身,检查着那名士兵的装备,目光凝重:“而且,他们派出的先遣人员……如此普通,却又如此精良。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对于5000号宇宙而言,这样的士兵可能只是消耗品。他们的技术水平和资源储备,可能庞大到足以将如此先进的装备普及到单兵!这次只过来了一个,下次呢?如果下一扇门开在站点核心区域,涌出来的是一整支这样的小队,甚至更糟的东西呢?
一名普通的士兵,其出现本身,比任何强大的异常都更令人恐惧。因为它代表了对方背后那深不可测、冰冷高效的战争机器和资源规模。
那扇新出现的门依旧悬浮着,无声地计算着,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震惊。
Site-19不再是一个坚固的堡垒。
它正在变成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
敌人不仅在外面,不仅有一扇主要的大门。
他们可能在任何地方,在任何时候,从任何一道新裂开的空间缝隙中,派出更多这样的“普通士兵”。
内部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而这一次的警报,再也不是误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