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木质和石砌的房屋鳞次栉比，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面包房飘出刚出炉的麦香，铁匠铺传来叮当作响的敲击声，夹杂着商贩的叫卖、马车的轱辘声以及各种口音的交织，充满了活力。
夜琉璃紧紧挨着林舟，紫晶般的眼眸里充满了惊奇，比起北境破败的村庄，和相对肃青的北城，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林舟的衣角，既紧张又兴奋。
“别怕，跟紧我。”
林舟放慢了脚步，让她能更好地观察。
他们先去了艾拉相熟的一家裁缝铺，店主是位笑容和气的微胖妇人，看到艾拉带来新客人，尤其是一位衣着朴素但容貌精致得不像话的小女孩，立刻热情地迎上来。
“哎呀，艾拉姑娘，好久不见！这位可爱的小小姐是？”
“这是琉璃小姐，少爷的远房表亲，来王都小住。”
艾拉随口说道，林舟在一旁点头，示意按最好的料子做几身适合日常和稍正式场合的衣裙。
夜琉璃有些拘谨地站着，任由裁缝妇人拿着软尺在她身上比划，量取尺寸。
当妇人夸赞她头发颜色漂亮时，她微微红了脸，小声道谢。
离开裁缝铺，他们真正融入了采购年货的人流。
林舟给夜琉璃买了一小包裹着糖霜的坚果，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像只得到宝贝的小松鼠，偶尔才舍得拿出一颗放进嘴里，眯起眼细细地品尝。
“老爷，甜。”
她小声对林舟说，眼里闪着光。
林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们买了些时令的干果、一条熏火腿，艾拉还挑了几块味道不错的奶酪。
林舟注意到集市一角有卖各种小玩意的摊贩，他走过去，在一个摆满木雕的摊子前停下，拿起一个雕刻着小鸟的、做工不算精细但憨态可掬的木哨。
“喜欢吗？”他问夜琉璃。
夜琉璃看着那只木头小鸟，点了点头。
林舟付了几个铜币，将木哨递给她。
夜琉璃拿着哨子，看了又看，却不知道该怎么吹。
“像这样，”
林舟拿过来，轻轻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鸟鸣，然后递还给她.
“试试？”
夜琉璃学着他的样子，小心地吹了一下，虽然声音有些断续，但确实是小鸟的叫声。
她脸上立刻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魔法。
看着她的笑容，林舟觉得这平淡的采购也变得有趣起来。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听了一会儿街角吟游诗人弹奏鲁特琴、吟唱关于古代英雄的史诗片段——这在他以前作为玩家时，都是直接按空格键跳过的背景音。
“少爷，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艾拉提着采购的篮子建议道。
林舟点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街对面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店铺招牌，上面画着羽毛笔和卷轴的图案，下面用花体字写着“智慧源泉书店与地图社”。
嗯...夜琉璃有文化水平吗？有吧...好像没有。
他下意识在脑中检索，游戏原版夜琉璃作为毁灭的象征，知识仿佛与生俱来，尤其关于魔法与毁灭的领域。
有吧…
好像没有...他又立刻否定。
在村里她就是个普通孤女，别说识字，连自己的名字大概都写不全。
也许，知识以某种破碎的形式存在于她意识深处，就像她沉睡的力量，需要钥匙去开启。
而系统的文化教育，则是一片彻底的空白。
“琉璃，”
他状似随意地开口，指着路边一个简单的店铺招牌。
“认得那几个字吗？”
夜琉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招牌上画着一杯麦酒，旁边写着简单的单词“老马酒馆”。
她眨了眨紫眸，脸上掠过一丝茫然，老实地摇摇头：“不认得，那画的是杯子吗？”
果然。林舟心里有了底，基本的识字教育必须提上日程。
不然进了白喻学府，她连课本都看不懂，岂不是寸步难行？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文盲几乎等同于睁眼瞎，不利于她隐藏和保护自己。
“那是‘酒馆’。”
林舟温和地解释道，然后指了指招牌上的单词。
“这两个字念‘老马’，是这家酒馆的名字。”
“老…马…”
夜琉璃学着发音，看着那图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艾拉在一旁轻声补充：“少爷，回头我可以先教琉璃小姐认些简单的字和数字。”
“嗯，这事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林舟点头，又对夜琉璃说。
“慢慢学，不着急，多认点字。”
“哦。”
这个插曲让林舟意识到，养成一个“终极BOSS”，远不止提供衣食住行那么简单。
思想文化的塑造，或许才是真正影响她未来走向的关键。而这一切，都得从最简单的“识字”开始。
他再次瞥了一眼那家书店，看来，下次出门的目标，除了添置物品，还得加上采购启蒙读物了。
林舟记下了书店的位置，便带着心满意足、一手捧着糖坚果一手攥着木哨的夜琉璃，以及提着大包小包的艾拉，踏上了归途。
回到别院，艾拉便张罗着归置采购的物品，夜琉璃则亦步亦趋地跟着林舟，献宝似的把那个小木哨举到他眼前。
“老爷，鸟叫。”
她努力又吹了一下，哨声比在市集上流畅了些。
“嗯，很好听。”
林舟接过哨子，挂在了她颈前的衣带上，打了个不易松脱的结“这样就不会丢了。”
夜琉璃低头看着胸前摇晃的小木鸟，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脸上是纯粹的欢喜。
简单的吃过午饭后，林舟想了想，从书架上找出一本给家族里年幼子弟启蒙用的识字绘本，书页有些泛黄。
“琉璃，过来。”
他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夜琉璃乖巧地凑过去，林舟翻开绘本，指着上面画着的太阳图案，旁边是一个简单的字符。
“看，这是‘日’，太阳的意思。”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清晰。
夜琉璃看看图画，又看看那个陌生的符号，眼神有些困惑。
林舟没有急于让她立刻记住，而是用手指沿着字符的笔画慢慢描摹了一遍。
“日，”
他重复道，然后指着窗外霞光的天际。
“就像那个，白天给我们光亮和温暖的东西。”
随即，她抬起头，眼眸带着一丝被小瞧了的、轻微的不满，小声嘟囔道。
“老爷…我不是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