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比钟楚楚早一个小时回到魔门，之后就一直在书房等候。
眼见她迟迟没有回来，霜华才到正门等她。
结果就看到钟楚楚从背后拉住叶柔的一幕，她不是没见过女子间打情骂俏，所以只是一眼就清楚两人是真的在吵架。
但霜华还是觉得烦躁。
她很少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一次次都是因为钟楚楚。
两人说话声虽然很轻，霜华却也可以动用特殊手段听到，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默默地看着。
任由心中的情绪蔓延，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她始终不能理解世人那种变扭的心理，明知难受的事情却还要做下去。
两人说完话后，叶柔露出笑脸，钟楚楚也随之笑了起来。
氛围很好。
虽然钟楚楚经常笑，但在自己面前绝没有这么放松。
霜华很清楚这一点。
而钟楚楚转身之后脸上的惊慌与诧异，也让霜华更加烦躁。
她很可怕吗？
霜华不记得自己对钟楚楚有冷脸的时候——不...好像就那一次。
两人的第二次见面，那时的自己凭借本能驱使，差点就将钟楚楚刺死在床上。
但钟楚楚之后也没表现得多么害怕...还是说她在伪装？
霜华又想到半面之前的评价。
善伪装。如果钟楚楚一直在她面前伪装了自己的情绪呢？
“师尊...”钟楚楚走上台阶，仰头看向霜华。
霜华的眼睛没有聚焦，在思考着什么。钟楚楚不知道霜华看到了多少，不过她也只是和叶柔多解释几句，也没做什么啊。
钟楚楚如此安慰自己，心底却生出心虚，她拿捏不准师尊此刻的态度。
往常自己一靠近，霜华的视线就会放到她身上。但现在...钟楚楚又看了对方一眼，霜华低下头凝视着她。
“嗯。”
霜华像是后知后觉。
“你很怕我。”
这是肯定的语气，钟楚楚下意识摇头。但霜华的脸色却更差了。
真要说怕也就一开始的时候怕过，但与魔尊接触久了只会觉得她是个很细腻的人。
“我为什么要怕师尊？”
钟楚楚反问。
霜华没有想到钟楚楚会这样问她，半天没有回应。
钟楚楚往前夺走几步，站到霜华的面前，两人平视着彼此。
每次与师尊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都能发现对方的瞳孔好黑，仿佛任何事物都会被那抹黑色融化。
“我曾经想过杀你。”
霜华平白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
“但师尊没动手不是吗？”钟楚楚皱眉，她觉得霜华是在说竹林小院的那晚。
霜华摇摇头，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讲的是玉牌的事。
“钟楚楚，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让你害怕的事，你会怕我吗？”
霜华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让我害怕的事？都让我害怕了...那我——我也不知道呐。”
钟楚楚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她觉得师尊是在讲冷笑话。
两人静静地站着。
霜华先转过身子，一声轻叹。
“跟我回去吃药。”
霜华往山门里面走，钟楚楚亦步亦趋地跟着，低头快步上前，然后就撞到鼻子。
她眯眼，捂着发麻的笔尖看向霜华。
师尊突然停下来是什么意思。
钟楚楚瞪着眼睛，突然灵机一动，走到霜华的身边。霜华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脚步放慢不少。
能和魔尊大人并排走，魔门里她是不是第一个人。
钟楚楚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只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师尊你说吃药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路回到书房，进门后，钟楚楚急忙将门合上，迫不及待地问道。
“之前清玄宗送来的那颗上品仙丹，你服下吧。当作是你这次外勤的奖励。”
“这...不太好吧。”钟楚楚虽然嘴上拒绝，但手还是很诚实地将那瓶子摸过来。
上品仙丹哎，据说吃完后能让人突破境界。
起码慕容芸每次准备突破前，清玄宗的掌门都会给她各种进补。
“还有另外一颗也是给你的，这次你铲除树妖，也算立功。”
“可，师尊您是知道的...这功劳不能算在我身上吧。”
钟楚楚放下药瓶，霜华这么吹捧自己干嘛？！总感觉不太对劲。
眼下也没外人，明明是霜华自己解决的树妖，为什么要安在她的头上。
刚捧起茶杯的霜华沉默了。
好在钟楚楚很有眼力劲，又把那药瓶拿起来。
“啊...师尊说得对，确实...这次伏妖确实挺累的。”
一路都在跑哪能不累。
“噢对了！师尊，我给宗门争取了去修仙大会的名额。”
钟楚楚拉过霜华旁边的凳子坐下，眉飞色舞。
“修仙大会。”
霜华没有钟楚楚想象中那么高兴，或者说多上心。
难不成自己这次好心办坏事？其实魔门一直没参加修仙大会也有师尊的意思？
“既然是你争取的，那就你去参加吧。”
“这...不太好吧？”
钟楚楚这次不是以退为进，她是真的觉得自己配不上。要知道能参加修仙大会的都是各大门派的翘楚，她现在的实力连个炮灰都算不上。
也就首席弟子的名号比较好听罢了。
“你是首席，代表魔门的事自然得你去。”霜华的嘴角露出一股玩味的笑容。
霜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让钟楚楚压力倍增。
怎么师尊这语气像是阴阳自己，她有说错什么话吗？
“但你现在的境界，想取得好的名次不太够。”
霜华话锋一转，钟楚楚以为她要收回前边说的。
“从明天开始，额外的训练加两个小时。另外，我会让墨棋帮你修炼。”
“好...”钟楚楚两眼发黑，又想到什么，“那师尊你呢？”
“我有别的事。”霜华没有过多解释，但她眼中的怔愣还是被钟楚楚捕捉到。
印象里魔门这个时间段都没发生什么大事，会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师尊亲自出动呢？
钟楚楚想不通就没继续想。
在霜华的注视下，她将那上品仙丹吃下。
碧绿的丹药滚过喉咙，接着，钟楚楚很快便感觉到丹府处开始有灵气不断涌现。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钟楚楚第一次感受到体内有这么澎湃的灵力。
但很快，她就感觉到不对。这些灵气并没有被丹府吸收，而是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师尊...”钟楚楚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撕碎，疼痛感让她说不出成句的话，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稳住气息，尽你的全力去压制这股灵气。”
霜华并没有出手帮她，而是让钟楚楚自己调整。
钟楚楚连凳子都坐不稳，瘫软在霜华腿边，师尊身上幽幽的香气让她有些冷静下来。
回忆着往日霜华教导过她如何调整体内灵气的方法。
她抓着桌腿的手被一只温暖细腻的手握住。
霜华眉心微蹙，钟楚楚一用力抠破了她的掌心。
她不知为何又想到钟楚楚抓住叶柔手臂进而抓住对方腰肢的场景。
“你和叶柔关系很好？”
霜华下意识问出口。
钟楚楚疼得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她的余光只能瞥到霜华的嘴巴上下张合，好像在说话。
“师尊我好像更疼了...”
她是真有些受不住了。
霜华抿唇，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听到答案而觉得放松。她松开手，然后用指尖点了点钟楚楚的眉心。
钟楚楚感觉一阵脱力，昏昏沉沉地睡去。
霜华抱起她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