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印在外面清了清嗓子,春寒夫人随即唤他进屋。
“楚印,进屋里吧,师娘在屏风之后,无需芥蒂。”
“行,红装的准备不用那么细致,走个过场而已,章薇小姐的衣物不合身,那就换成师娘平时穿的,还是得以师娘的舒服为先!”
楚印进入房间后,快速把门关上。
那身段曼妙,曲线婀娜的美妇正在屏风后,在侍女的辅佐下,准备着新娘的衣冠裙袍。
虽然见不到师娘本人,但她的身段剪影却如一副香.艳的美人图,倒映在屏风之上。
屏风上的侧身剪影,颇为清晰的展现出了她的困境,那小了几号的肚兜被两团沉甸甸的硕果撑得满满,难以完全包裹。
侍女好不容易把细绳弄好,春寒夫人都没有刻意挺起胸膛,只是简单走了两步,那件小衣就被崩开,两捧软团儿挣脱束缚后还弹了弹,那弹嫩质感惊为天人!
楚印没想到看着屏风,都能捕捉到这非礼勿视的一幕,心中生出一点点的异动。
春寒夫人无奈的叹气,回应道:
“不可随意,寓意不好,这些衣物总归是带着祝福寓意的,而今师娘虽是顶替的......但我也希望楚印你能得到这些好的祝福。”
楚印有看过那些衣物,不光是新娘的肚兜抹胸上绣有“早生贵子”之类的,就连配套的红丝袜上都绣有“囍”、“良缘”之类的祝福,还专门设计为富有美感的镂空花纹样式,而非突兀生硬的绣个字。
楚印浅笑,他思索了一下,提议道:
“师娘要是不介意的话,换上当年的那件肚兜呗,尺寸肯定比现在的合适~”
这些专门订做的昂贵衣裳,虽然只穿一次,但肯定不会丢了,多是封存收藏起来。
春寒夫人犹豫了一下,决定听从楚印的话,把当年的那件小衣翻出来,总比穿着章薇的那一件要好,万一拜堂弯腰时崩开了,那就不好了!
解决了小衣的问题,后续的进展就快了,她很快就换上了新娘红装,戴上了精致典雅的凤冠,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步伐仪态都一改平时的威严,变得婉约柔美。
虽然春寒夫人早已走过了少女年纪,但她的美丽不减,魅力中还多了一股成熟知性的韵味。
抬眸望向楚印的瞬间,明艳得不可方物,令与之对视的楚印都失神了一下。
“怎么还傻愣着站在那里发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美妇失笑,难得见到这孩子走神的样子,她走到楚印的跟前,心疼的抿了抿唇,抚摸着他的脸庞,母性悄然流淌。
楚印摇头,直直的注视着眼前的倾城美妇,认真说道:
“是师娘太好看了,害我走神了,还好这身千金打造的凤冠霞帔是师娘来穿,不然就埋没了美感~”
由女婿来夸岳母的红装好看,多少有点怪怪的,但是异样感之外,楚印的赞美话语也令她的芳心暗悦,好似流淌过蜜一般。
“......又嘴贫!”
明媚动人的红裙美少妇轻嗔着,纤指弹了他的额头一下。
他们没有闲聊太久,预定好的时辰要到了。
春寒夫人最后嘱咐了几句要注意的细节仪态,不想楚印这个新城主在礼节上失了威严,她见到楚印点头回应,方才安心的披上了红头盖。
......
前堂上,随着主持仪式的吆喝声,新郎新娘进场。
楚印换上了合身的新郎官袍,仪表堂堂,英气勃发,不失沉稳,身旁的新娘不见真容,举止仪态却散发着出众的气质,不过她紧握着的玉手,暴露出了心中忐忑。
宾客见到也觉得正常,如此重要的日子,紧张在所难免。
楚印牵着师娘的玉手,感受到她的不安,主动与师娘十指相扣,安抚她的紧张。
随后,两人按部就班的跟随着司仪,完成一个又一个环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的位置,本应是春寒夫人出席的,可她现在顶替了新娘,座上只能空空,好在楚印事先已经给了宾客一个解释,无人会在这节骨眼上找茬,就当做是拜先祖了。
“夫妻对拜——”
楚印和春寒夫人转过身,面朝彼此。
红盖头之下,倾国倾城的美妇羞赧不已,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断的告诉自己是演戏,为了维护大局的无奈之举。
可真到了夫妻对拜的环节,春寒夫人的内心却难以平静,如沸腾的潮水在涌动。
特别是隔着红盖头,她依稀见到了目光如炬的楚印,见到了他至真至诚的眸光。
她不禁在心底询问自己......
倘若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楚印,为了大局上的体面,自己愿意假装新娘,在此夫妻对拜吗?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按照她过往的强势威严,当女儿为了所谓的独立、自由、尊严,故意等到这一天才逃婚的那一刻,她宁肯当场取消婚宴,也不会答应假扮新娘之事。
思绪万千之间,春寒夫人的身子自行就弯腰对拜,等到她回过神来,已经是抬起身子,重新与楚印隔着红头盖对视。
宾客们欢呼道贺,彼此敬酒。
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起身欣慰道:
“春寒夫人操持洛水城,可谓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我等有目共睹,现在终于有了个靠谱的晚辈帮她分忧,她终于能有片刻清闲了。”
旁人起哄,欢笑道:
“是啊,楚公子得抓紧时间,洞房之后再努力几晚,争取早点让春寒夫人抱到孙子,不然她怎么习惯清闲下来的生活~?”
春寒夫人大为羞涩,难堪不已。
楚印小声的说道:“好啦,最难的一关过了,师娘先到后面缓一缓,这里交给我吧!”
“好、好的......”春寒夫人的回应不太自然,还未缓过来。
旁边的亲信护卫与侍女,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们知道这一关是过了,赶忙上前陪同着新娘退至后场。
楚印提起一杯酒,向到场的宾客致意,严肃的说道:
“并非是晚辈要扫兴谢客,实在是情非所以,稍后会有闹事者,长辈们还请退出城主府,不放心的话,退到城外也行!”
众人还在兴致之上,以为这是对酒庆贺的环节,但楚印的肃穆态度,令众人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时隔多年以来,洛水城的重要盛事,上一次是老城主遇袭,难道这一次也......?
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之人,他们领会楚印的好意后,没有推辞,拱手致意后,安排自家的晚辈留下为楚印护法。
“我等会迅速调遣援手!”
“当真是混账,专门挑这种日子来惹事,当年老城主一事,真凶就没有查清楚,竟然又来这一出!”
......
城外,章薇与金良师兄一行人疑惑,他们已经在此等候了许久,就等着春寒夫人她们宣布新娘逃婚了,宾客尴尬离场。
怎么迟迟不见动静?
他们派人去打探情况,得知新娘在与新郎官楚印拜堂,方才知晓是什么情况。
章薇怒道:“不要脸!我都逃婚了,那女人竟然找人顶替我的身份去成亲,没法祸害我的终身大事,就祸害我的清白名声!”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春寒夫人颜面扫地,而后章薇带着师兄,以及天星城的长老一同回去施压,逼退春寒夫人,让章薇名正言顺的带着洛水城归附天星城。
外人真要计较,天星城也能撇清干系,说这是城主千金的弃暗投明之举,不想洛水城继续衰落。
金良师兄当机立断,道:
“我们现在冲破城门的守卫杀进去,应该还来得及揭穿那假新娘!”
章薇的眼睛一亮,道:
“没错,当着宾客的面,揭穿假新娘的身份,宾客们自然能领会逃婚一事,到时大家就知道洛水城在母亲的管理下,内部到底有多混乱多失败了!”
春寒夫人的威望太高,不抓紧机会折她的威信颜面,章薇根本无法立足。
天星城长老催促道:“赶紧进城,切勿怠慢!”
这支集结了天星城数位长老与内门弟子的精锐队伍,很快就冲入洛水城内。
只是让他们疑惑的是,城门的守卫不见了?!
“白天的时候,这守卫还无比严密的,怎么突然就没人了?”
天星城长老看向章薇,章薇却摇头,她就没有插手过这方面的事务,连自家的巡逻换班时间都不清楚。
“算了,直接去城主府,宾客们的队伍还没离开!”
这一路上,他们这些外来的谋乱分子畅通无阻,没有碰到一个守卫,没有触发一场交战,很快就闯入了城主府的婚宴大堂。
堂上,楚印坐在椅子上喝茶,面色阴沉,他的目光看向大门处的不速之客,视线最后落在章薇的身上。
“拜堂成亲已经结束了,几位若是要参与婚宴,没带礼物也无妨,怎么就迟到了呢?”
席间的宾客已经撤去了不少,只留下了一些年轻人,他们见到章薇,皆是疑惑。
“怪事,章薇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刚不是在拜堂成亲的吗?这是什么状况?”
章薇的声音刺客,完全没有千金小姐该有的素养,如泼妇骂街道:
“呸!拜堂就不是我!牺牲我的自由不成,还影响我的清白名声!对得起我爹吗?那女人在哪里,不要躲着不露面!”
她那计谋得逞的兴奋姿态,令楚印觉得好笑。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女的竟然真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多英明。
“我很好奇,你把师娘苦心经营的洛水城,搞得如此狼狈,难道不会觉得脸上无光吗?你也是洛水城的千金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心中有不满,为何不早点跟师娘说?”
章薇不理解楚印的淡定从而何来,但他都问了,那回答也无妨:
“说了有用吗?那女人还不是要拿我的自由,当做她继续掌权的筹码!”
“还有,别说什么一损俱损,洛水城在那女人的手中不断衰落,害得我在书院里都丢脸!不敢跟人说我是洛水城的大小姐,我丢不起这个人!”
“洛水城必须得摆脱无能的城主,并入到天星城中,这才是真正正确的道路!”
楚印恍然,被她气笑了:
“原来如此,你在心中早就不把自己当做洛水城的一员,那我就能理解你的行径了。”
“可你都这么想了,为何还厚着脸皮接受师娘送给你的钱财?你怎么不拒绝,你在天星城的一切衣食享受,都是师娘经营的产业赚来的!”
章薇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是我爹留给我的,凭什么不要!洛水城的一切本就是我的,凭什么说是那女人的?!”
她的话音刚落下,楚印远远的做出了一个抡掌的动作,一个巴掌隔空出现在章薇的旁边,重重的扇了过去,扇得她眼冒金星,几颗牙齿飞了出去。
“师娘最大的错,就是把你保护得太好,又打你太少!”
天星城的长老皱起眉头,眼中闪过的不是愠怒,而是错愕——
他刚刚分明捕捉到了那个巴掌的出现,已经出手拦截了,但为何没有阻拦成功?!
这小子的修为气息很明显是不如自己的,为何连一个小小的隔空凝掌都没能拦下来,是巧合?是意外?
楚印站起身,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书信,随手丢在地上。
那是章薇凌晨留下的逃婚自述信。
他平静的说道:
“章薇,你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成功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讥讽我的占卜是个骗局,但有没有想过,当时是我目送你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