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浩瀚的意志如同星辰般运转，它们的注视刚刚从北境那场徒劳的“晨曦净世”上掠过。
【啧，棋盘歪了。】
一个意念响起，带着几分玩味。
【那颗黑色的棋子，怎么被一只不该存在的手提前挪动了？还拐跑了一个小小的“变数”。】
【意料之外的变量。】
另一个相对沉静的意念回应。
【不过，绝对的确定本就无趣，这纠缠……反而更有看头。】
它们的“目光”投向那黑暗矿道中艰难前行的身影，看到了他与怀中女孩之间那根熠熠生辉，远比常人坚韧的命运之线。
同时也瞥见了另一根略显黯淡却依旧牢固，连接着远方王都圣女的丝线。
【哦？】
第一个意志似乎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意念中泛起涟漪。
【看来这个意外的执棋者，自己倒成了最有趣的棋子。他与“终焉”和“晨曦”的羁绊……都被大大提前且加强了。】
【一场意外的风暴，将幼苗催生成了缠树的藤蔓。】
第二个意志评论道。
【那么，打个赌如何？】
第一个意志兴致勃勃地提议。
【赌这个半路闯进来的小子，最终会被哪根线彻底缚住？是沉沦于冰冷甜美的永夜，还是皈依于温暖无情的晨光？】
【赌注？】
【就赌……下一季群星归位时，谁先眨眼。】
【可以。】
随着这一声意念落定，两道浩瀚意志并未立刻离去。
赌约既立，些许微小的“投资”以显公允，倒也合乎古老的规则。
【那么，便予一点…微不足道的便利吧。】
带着玩味语调的意志率先流转。
【可。】
另一个沉静的意志予以附议。
而对于矿坑深处对此一无所知的林舟来说，他只是抱紧了怀里温暖的小小负担，向着隐约传来风声和水汽的方向，迈出了下一步。
他并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的“养成计划”，已经悄然变成了两位至高存在闲来无事的赌局中心。
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属于地下深处的气息。
林舟停在暗河边缘，浑浊的河水在他脚下几尺奔腾，发出沉闷的声音，在狭窄的洞穴中回荡，掩盖了他粗重的喘息声。
怎么尽头是踏马的暗河啊我超，这怎么跑路？
怀中的夜琉璃依旧沉睡，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即使在梦里也能感受到周遭的寒冷与不安。
怎么办？
林舟的视线在漆黑的河面和对岸更深的黑暗之间逡巡。
跳下去？
那不是送死吗...
退回去不太行...他估计这次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大家伙可能不是对手...上次是匆匆撤退且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保护他身上了，无意做更多纠缠。
夜琉璃没醒，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了。
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下意识地用脚踢了踢岸边的碎石，试图寻找一丝稳固的支点，脚尖却意外地撞到了一个与周围岩石触感截然不同的东西。
林舟心中一凛，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抹开湿滑的苔藓和淤泥。
是半截楔入石壁的木桩，木桩上，甚至还套着一个形状依稀可辨的铁环。
人工痕迹？
那说明，很久以前，有人到过这里，甚至……利用过这条暗河。
那说明这条河并非绝对的死路，很可能有出口，或者附近存在废弃的通道。
那只能继续前进了吧。
林舟吸了一口气，重新抱紧怀中的夜琉璃，借着岩壁上微弱磷光，小沿着暗河向上游方向跋涉。
每一步都需谨慎，湿滑的岩石和深浅不一的水洼让他步履维艰。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人在做苦难的事时总是感觉漫长，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脚下冰冷的触感是真实的。
就在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时，他的脚尖再次触碰到了一个异物。
这一次，他看得更仔细了些。
那是一小段嵌在石缝里的粗绳缆，材质不明，但很明显还是人工痕迹。
有戏！
这发现像一剂强心针，暂时驱散了他的疲惫。
他强打精神，继续向前摸索。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河道似乎变得略微宽阔了一些。
也正是在这里，他看到了——
在对岸的岩壁上，大约一人高的位置，似乎有一个极不显眼的凹陷。
若不是那腐朽木桩和绳缆指引了他观察的方向，他绝对会将其忽略为自然的阴影。
那凹陷的边缘，似乎过于规整了些。
就在林舟心中剧烈挣扎，思考着是否要冒险涉过这湍急的河水去往对岸查看时——
“这边！”
一声压低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穿透河水轰鸣的呼唤，猛地从那个凹陷的方向传来。
林舟霍然抬头，只见那凹陷处，一道微弱却异常稳定的光芒亮起。
柔和的光晕勾勒出一个他绝不敢相信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是艾拉！
她半截身子探出那黑暗的凹陷，脸上混合着焦急、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果然如此”的神情，正拼命地朝他招手。
？？？
我超，我不是把你安排去撤离点了？你不是应该跟着村民们待在安全区等待仪式结束吗？
林舟整个人惊呆了。
怎么说呢，有种和在外地大学里约会，然后再准备去酒店的路上看到自己母亲的感觉...
虽然不是这个意义，但带给林舟的冲击大概就是这样。
但就算看到了母亲，要去开房还是得去开，事后问起来也要假装说没看见，更何况艾拉扮演的可能更像粗心的母亲过来给儿子送套的这种角色...
怎么还是感觉怪怪的？
就在林舟心中剧烈挣扎，思考着要如何才能渡过这湍急的河流到达对岸时——
“水流太急了，我想办法拉您过来！”
只见艾拉迅速缩回身后的黑暗处，紧接着，一阵急促的翻找声传来。
几秒钟后，她再次探出身，手中多了一盘陈旧但看起来依旧结实的粗绳。
“我把他绑在石头上，老爷您想办法抓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