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可怜的小警察,本以为总算是能和艾尔莎商量事情了。

不曾想年轻修女似乎也有些神不守舍,以至于黛比接连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无奈之下,女孩只得亲自招呼马车驶入院子,可对于该如何安置这两位客人,却又让她犯了难。

朱利安倒还算好,歇这么一会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也不需要别人搀扶照顾了,随便找个旮旯让他蹲着就行。

但那个中年男人伤得着实不轻,虽说输送了那么久的生命力,骨头差不多算是接上了,但各种内伤外伤依旧不少,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不找个病房让他慢慢养伤怕是不行。

孤儿院并不算小,哪怕多数房间都废弃了,找间能用的将就一下还是问题不大。

但总不能将男人往屋里一丢就了事吧!

再不济也得有床铺被褥,不然以最近的昼夜温差,怕是伤还没好就得患上其他疾病。

可黛比对孤儿院实在算不上有多了解,也就知道修女和孩子们的寝室有床铺,还都是些单人小床,别说是身材高大的男人了,就连稍大些的孩子睡着都感觉拥挤。

女孩咬着拇指思索半晌,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地方安顿中年男人,只好暂且将他留在了马车上。

马车的座椅虽说不比床铺,但好歹铺的是天鹅绒坐垫,怎么都比孤儿院那死硬死硬的被褥软乎多了!

反正要帮中年男人治疗,黛比干脆把白毛萝莉也一并带上了车,顺便让她也体验一下这豪华马车。

可艾格妮丝却并没有如米妮安与贝蒂那样满眼新奇的东张西望,反倒显得异常拘谨,仿佛是害怕一般的紧紧靠着她。

女孩无奈之余也有些心疼,见白毛萝莉这副模样也没心情在这里多呆了,草草检查了一遍中年男人的伤势,便准备带她回去好好休息。

不曾想她还没抬手,车门却自己打开了,黑发少女焦急的脸庞随之映入了眼帘。

“你没事吧?黛比!”瑟曦薇一头钻进车厢,拉开女孩的衣袖便开始仔细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

黑发少女在慌张之下根本来不及注意动作,饶是这马车减震不错,也被她摇的吱呀作响来回晃荡。

“你看我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吗?”黛比扯回手腕白了她一眼,视线随即投向了车门之外。

出去卖豆腐的孩子们似乎都收到消息回来了,不是好奇的围着马车转,就是悄悄打量坐在台阶上的朱利安。

意外的是一向和几人不对付的埃达居然站得最近,看似是在观察车门上的装饰,余光却有意无意的瞟向车内。

女孩奇怪的咬了咬拇指,倒也没去点破她的小动作,而是再次看向了瑟曦薇,“孩子们都回来了吗?”

“是啊!”黑发少女往她身边一坐,一边喘息一边回答道,“那些锈铁帮的混混传来消息,让孩子们别卖了直接回来,我还以为你谈崩了呢!一路着急忙慌的跑了回来。”

“哼,小爷我亲自出马,怎么可能谈崩!”感觉被小瞧的黛比一声冷哼,有些不满的冲着朱利安扬了扬头,“看见那家伙了不?锈铁帮老大!让他过来他就得老老实实过来!”

女孩说着朝他招了招手,痞气青年立刻一跃而起,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朱利安,身体好些了吗?”黛比搓着手粲然一笑,语气仿佛是在关心他一般。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朱利安习惯性的抓了抓头发,视线从她身旁一掠而过,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这是瑟曦薇,她是艾格妮丝。”女孩左右各一摊手,旋即向两人介绍到,“这位年轻有为的先生,便是锈铁帮的老板——朱利安·狄克维多。”

“久仰大名,朱利安先生。”瑟曦薇仪态得体的向他颔首行礼,虽说早就知道黑发少女的真面目了,黛比依旧不由自主的一呆。

这骗子小偷为了蒙人也太肯下功夫了吧!

不怪她会这样想,毕竟就连痞气青年的神情都微微一动,但并没有因此就在她的身上多留停一秒,礼貌地欠身还礼后便移开了视线,“不胜荣幸,瑟曦薇小姐。”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艾格妮丝小姐。”朱利安转向另一边的白毛萝莉,不曾想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更没有要还礼的意思,只是兀自靠着女孩,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在黛比的印象里艾格妮丝一直是非常有礼貌的,虽说口不能言也从来没有怠慢他人的行为,见她对青年的招呼毫无反应,只当是身体不舒服,赶紧想要帮忙解释。

朱利安并非喜欢斤斤计较的人,知道她无法言语后自然便会理解。

“她……”可女孩才刚刚张开嘴,余光却瞥见了身旁的白毛萝莉。

这些事私底下说倒也没什么,但当面谈论她的身体总归还是有些不妥,黛比临到嘴边的话顿时卡了壳,指着嘴巴支支吾吾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才合适。

倒是痞气青年一看她这动作,当即反应了过来,连忙面带歉意的鞠了一躬,“是我唐突了,还请小姐能够见谅。”

可艾格妮丝只是歪着脑袋往女孩肩上蹭了蹭,对他的的致歉却依旧是充耳不闻。

“呃……”这下连黛比都有些无奈了,只能讪讪一笑,帮她找补道,“小艾她……身体不是很舒服……”

“原来如此……”朱利安苦笑着挠了挠头,倒也没有跟她置气的意思。

好在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声轻咛打破了。

“唔……”

躺在对面座椅上的中年男人一声低吟,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看见这陌生的环境,他不由得怔了一下,旋即慌忙想要挣扎起身。

女孩知道中年男人的伤还没好,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谢谢姑娘……”男人捂着肚子喘了几口粗气,视线飞快地扫过车厢,脸上随之露出了几分愕然,“我这是在哪里?”

黛比下意识的看向朱利安,却发现他已经不动声色的躲到了一旁,知道是没法指望这家伙了,也只得白了他一眼,斟酌着语言开口道。

“先生您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中年男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甚确定的喃喃道,“我记得好像是有两匹马冲了出来……”

“是的!我们的同伴差点就被波及了。”女孩说着冲外面的米妮安和贝蒂招了招手,“还好先生您见义勇为,她们才能幸免于难……”

男人随着她的示意转头望去,可目光却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反倒投向了一旁的埃达。

中年男人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飞速瞪大了双眼,混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少女,似乎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无踪。

埃达被盯得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的一缩身子,想要躲开那莫名其妙的视线。

可男人的目光依旧如影随形,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看两人的表现,明显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自然也不可能存在什么纠葛,十有八九是那大叔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撞晕了,这才将少女错认为是自己救下的人,

见少女抱紧双臂,脸上隐隐露出了几分不悦,黛比连忙想要解开其中误会,但转头的刹那,视线无意间掠过了两人的脸庞,心中却忽然一动。

这两人……

女孩慢慢咬紧了拇指,眼珠飞快的左右游移,来回打量着埃达和中年男人。

男人的脸庞棱角分明,皮肤已经被晒成了古铜色,一看就是长期风餐露宿的结果,再加上满布虎口的厚厚老茧,不难猜测他应该是军人出身。

而埃达虽说样貌平平,但皮肤白皙身材傲人,怎么看两人的都算不上有多像,唯独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之处。

但仅凭这一点,似乎也不能证明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黛比正犹豫之际,没曾想中年男人却主动开了口。

“我叫福斯特,”中年男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像是生怕会吓到少女一般,“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脑袋一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知道这话不是在对自己说。

可被问及的埃达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埋头装起了鸵鸟。

黛比咬着拇指,暗暗叹了一口气,开口回答了男人的问题,“她叫埃达。”

“埃达……埃达……”福斯特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脸上的神情飞速变幻,一时之间难以分清他是喜是悲。

埃达对男人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所以才不想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

可不曾想女孩开口就将她卖了,气得少女一跺脚,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中年男人眼珠一动,目光复杂的瞥了埃达一眼,旋即抬起双手,取下了脖子上的银链。

黯淡的银链下挂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吊坠,福斯特的拇指缓缓抚过那粗糙的纹路,随后一拨机括打开了盖子,露出了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微笑的年轻女子,虽说画面已经有些模糊,却依旧能够看出那张脸庞几乎和埃达别无二致,若不是年龄还有差距,怕是真会被误认为是同一个人。

中年男人的指尖颤抖着划过照片,眼中露出了一丝忧伤,旋即抬起头看了一眼愕然的少女,将手中的吊坠递给了她。

“这是你的母亲,埃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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