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记忆。

大学前，好像有很多人都曾对她说过这句话。

她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真的吗？我也喜欢你】

看着面前女生发亮的眼睛，她淡然一笑。

【可是我暂时还不想谈恋爱呢】

听到这话，女生的眼神显然暗淡了下去。

将她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华祈安又笑。

【不过，如果哪天我想恋爱了，说不定会答应你不成哦】

虽然这么说……

【在那之前，能请你继续努力喜欢我吗？】

其实她连这个女生名字是什么都没记住。

后来——

她特地挑了其他城市的大学，斩断了和过去的联系。

——

“滴……滴……滴……”

器材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有节奏地响着。

病房很整洁，偌大的空间只放着一张病床，显然是某家医院的vip病房待遇。

洁白的病床上，此时沉睡着一个苍白的少女。

墨黑柔顺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却不显凌乱。

显然被人打精心理过。

做这事的人，定然不可能是那熟睡的少女。

少女安静地躺着，只有微弱呼吸起伏的胸口，才能透出一点生气的意味。

即使面部苍白病气，依旧无法遮掩五官的秀气与美丽。

那份病弱，反而增添了不少脆弱感，让人想起易碎的瓷器。

原本沉睡的少女，眼睫突然开始颤抖。

仿佛马上就要苏醒。

“唔……”

一声略哑的轻咛，从她的喉间溢出。

那双闭合许久的黑眸，一开始只是微微睁了一条缝。

良久，才彻底睁开。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华祈安一时有些恍惚。

视线失焦很严重，但浓郁的消毒水味，还是让华祈安大致猜出自己的所在地。

敏锐地听到房外传来脚步声。

华祈安选择又闭上有些干涩的眼睛。

房门被打开。

是来换药的护士。

“水……”

确认自己真的脱离危险后，华祈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她这才对着那位注意力都在吊瓶上的护士轻轻开口。

护士显然没料到华祈安已经苏醒，被她的突然发声轻轻吓了一跳。

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有什么负面情绪。

“您醒了？我这就去找护士长。”

或许是因为她躺着的地方是vip病房，护士的态度出奇的好。

“水……”

但华祈安的面色却有些阴沉，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护士只当她是苏醒后的身体不适。

她点点头，转身用病房自带的水壶为华祈安倒了一杯水。

随后，她俯身，调节病床的靠背，让华祈安的上半身以坐姿靠在上面。

华祈安接过水，用手指摩擦了一下玻璃的杯壁，像是在思考什么。

抬头，将水杯里的水喝下去。

原本干涩的嗓子，润了不少。

趁着护士还没离开，她轻咳了一声，吸引了前者的注意。

“慢慢喝，不要急……”

护士接过空杯，放回床头柜上，用一种怪异与同情并存的奇怪眼神盯着华祈安看。

看的她有点肉麻。

这个护士是知道了什么吗？

华祈安并不打算追究。

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有更关心的事情。

“请问……”

“这间病房多少钱？”

华祈安抿着唇，歪着头看着那位护士。

她没有问是谁救的她，也没有问自己的身体情况。

显然，她最关心的只有这个问题。

护士并没有多想，只当华祈安是在心疼钱。

她用安慰的口吻同华祈安说道：

“送您来医院的那位女士已经帮您付了医药费。”

“您的病不是特别严重，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办理出院。”

闻言，华祈安对护士勾起一个羞赧的微笑，点了点头，“谢谢你，工作辛苦了。”

看到华祈安的笑容，护士愣了愣。

她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感觉面上莫名有些热意。

“好的，如果有需要可以按床头的铃。”

“我先离开了。”

说罢，护士大步离开了病房，看起来就像后面有人在追一样。

病房内恢复了寂静。

只能听到一人的呼吸声。

盯着没有动静的房门良久，华祈安勾起的嘴角落下，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做兼职工资还没领到，反而搭进去了医药费。

她的运气也够烂的。

想起那栋宅子的情况，华祈安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差来形容了。

她扭头看了眼床头柜。

万幸的是，她的手机还在。

此时正摆放在左手边的柜台上。

轻轻叹了口气。

左手此时挂着吊瓶，显然不方便拿去。

她扭身，用另一只手将手机取了过来。

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华祈安松了口气。

自己在宅子里昏迷应该是昨天临近中午的事情。

现在的日期时间是第二日上午。

自己并没有昏迷特别久。

昏迷前的景象以及梦中的事在脑海里闪过。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在那宅子卫生间看见一个女人出现在身后？

幻觉？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奇怪的人影、宛如幽深水底一般的景象……

以及那些讨厌的水草。

虽然她并不是很信那种东西，但感觉确实有点不吉利。

过两天找个免费的寺庙道观拜拜吧。

想到自己遭遇这种破事的原因，华祈安点开了手机相册。

那里安静地躺着一条几小时的录像。

华祈安没有心力对这条录像进行剪辑等后期工作。

她找到hr事先留给她的邮箱，将录像直接零处理打包发了过去。

其实到现在她也不确定这条工作究竟是不是可靠。

不过她目前就干了这一次，虽然亏了一笔不知道多少的医药费，但如果发现这活确实有问题，应该还能及时止损。

就看那边怎么回复她了。

如果真的能一切顺利，她下次工作会做更充足的准备，以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将手机息屏，并没有放回柜上，而是随手摆在枕边。

华祈安坐靠着，闭着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完全不想睁眼面对。

现在其实有一个更为现实，更为可怕，更为严重的事情。

其实从自己发现这里是医院后，这件事就已经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挂在她头顶了……

“……小安。”

病房的门口，一人靠在房门上，冰冷地盯着华祈安。

明明那声音里没有什么明显情绪，但华祈安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她低着头，完全不敢抬头看门口的那个女人，像是要把洁白的被单盯出个洞。

“检查费和住院费会直接加在你的债务上。”

脚步声从门口靠近。

眼前那洁白的被单被投下阴影。

“现在，向我解释。”

“你为什么在那种地方。”

她也想知道。

……她为什么会知道她在那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