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陈走过去，拍了拍胡云霄的肩膀。“聊几句？”
胡云霄抬头见是冯陈，愣了一下，随即对同伴说了声“你们先玩”，便跟着冯陈走到活动室外的走廊。
“什么事？”胡云霄靠在墙上，语气带着疑惑。自冯陈分手后再度来到这活动室，他还是头一次主动找自己说话。
“还能什么事？”冯陈开门见山，“你和社长，到底怎么回事？打算一直这么僵着？”
胡云霄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烦躁：“没什么大事。等过段时间她气消了，我自然去找她解释，到时候就没事了。”
“过段时间？”冯陈挑眉，“你确定等她气消了，社团里的东西还没被她拆完？而且，有些误会拖久了，可就真解释不清了。”
胡云霄沉默了一下，眼神躲闪。
冯陈没给他糊弄过去的机会，继续追问：“那个‘暗恋对象’，到底怎么回事？你对人家到底什么想法？你对社长又是什么想法？”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胡云霄叹了口气，似乎知道躲不过去了。
“其实……我对那个女生真没什么想法。”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尴尬，“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早就淡了。这次联系上，也就是随便聊了几句……我承认，我跟社长说的时候，是有点……嗯，添油加醋，故意说得挺暧昧的。”
“啊？你这是搞毛啊？”冯陈盯着他。
“我就……就想看看她什么反应。”胡云霄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在嘟囔，“谁知道她反应那么大……直接把手柄都捏碎了。”
他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后来我想找她解释，可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要杀人，手里不是捏着本书就是攥着个笔，我怕我话没说完，就先被她‘处理’掉了……所以我想，还是等她冷静点再说。”
一直竖着耳朵听的明月忍不住插嘴：“哇，副社长，你这不就是典型的作死吗？试探也不是这么个试探法吧。”
胡云霄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尴尬地瞪她一眼。
冯陈没理会明月的吐槽，他看着胡云霄，语气平静：“你特意用别的女生去试探社长的反应，不就是因为你自己也对她有好感，想知道她在不在乎你吗？”
胡云霄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脸一下子涨红了，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悻悻地低下头。
冯陈没想到他会这种反应，这个所谓八卦小能手，谈起其他人的恋爱那是云淡风轻，好像久历红尘一般，但谈到他自己的事，却像个没经验的毛头小子。
他不会真没谈过恋爱吧？冯陈这样想。
“既然彼此都有意思，为什么不能干脆点说开？”冯陈无视了脑中的想法，继续说道，“社长那脾气，你也知道。这次是捏手柄，下次万一误会更深，她直接心灰意冷，你们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我……我也知道。”胡云霄的声音有些发闷，“但是……万一她拒绝呢？万一她根本没那个意思呢？那我们以后还怎么相处？连朋友都没得做……”
明月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副社长，你平时挺机灵一个人，怎么这种事上这么怂啊？社长那反应，是‘没意思’的样子吗？她都快把社团拆了！这醋劲儿，明显就是喜欢你啊！”
冯陈点点头，同意明月的说法：“社长的心意，其实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你现在犹豫，错过机会，可能就真的错过了。”
胡云霄双手插进头发里，显得无比挣扎。道理他都懂，但临门一脚的勇气却不是那么容易攒起来的。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再让我想想，我再想想……我，我还是头一次这样，不像你，冯陈，你能给我点建议吗？”
感情还真是头次啊。
冯陈看他这副样子，只能扶额叹息，“我只是谈了次恋爱，最近还分手了，这不代表我是什么恋爱大师好不好？你要我给建议，那我建议你买上九十九朵玫瑰摆社团里大方跟社长表白。”
“那，那还是算了。”胡云霄缩缩脖子。
冯陈见胡云霄如此，觉着此路确实不通，叹了口气。
离开胡云霄，冯陈想了想，对明月说：“走吧，再去看看社长那边。”
明月立刻跟上：“好嘞！吃瓜要吃全！”
“不是吃瓜，”冯陈耸肩，“是要解决问题。”
找到社长时，她正一个人待在活动室隔壁的小仓库里清点物资——或者说，正在面无表情地“整理”一些看起来已经报废的旧杂志和损坏的文具，手下的动作隐约带着点杀气。
这都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有这么大火气。
虽然门开着，但为了自身安全，冯陈还是敲了敲开着的门。
社长抬起头，见是他，眼神缓和了一点，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什么事？”
“刚和胡云霄聊了聊。”冯陈走进来，开门见山。
社长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手下“不小心”掰断了一根尺子。“他让你来当说客？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是来说情的，”明月躲在冯陈身后，小声补充，“他是来递情报的！”
社长瞥了明月一眼，没理会她，只是看着冯陈。
冯陈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平静地转述：“他说，那个医学院的女生，是他小时候暗恋的对象，但早就没感觉了。这次联系上也就是随便聊聊。他当时跟你说得那么暧昧，是……故意的。”
“故意？”社长眯起眼睛，手里的半截尺子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嗯。他说……他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冯陈说完，小心地观察着社长的表情。
社长的脸先是气得有点发红，随即又变得有些复杂，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起伏，似乎在压抑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什么意思？拿我寻开心？”
“不是寻开心。”冯陈叹了口气，“是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你的想法，又对你有好感，所以才用了这种……比较蠢的方法来试探你。”
社长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慌乱：“你……你胡说什么！谁对他有好感了！”
明月在一旁小声嘀咕：“没好感你捏碎手柄干嘛……还‘那我算什么’……”
社长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抓起手边一个旧笔记本就想扔过去，但看到是明月，又忍住了，只是气得跺了下脚：“明月！”
冯陈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总之，他的本意不是想惹你生气，只是方法太笨，弄巧成拙了。他现在很后悔，但也怕你还在气头上，不敢过来找你。”
社长听完，紧紧抿着嘴唇，手里的笔记本被捏得变了形。
她生气吗？当然生气，气胡云霄那个笨蛋用这种蠢方法。
但听到冯陈说胡云霄也对她有好感时，心底深处又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丝隐秘的雀跃，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更加烦躁。
“所以呢？”她别开脸，语气生硬，“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让我去原谅他？然后呢？”
“然后……就看你们自己了。”冯陈看着她，“你们彼此都有意思，总不能一直这样冷战下去吧？总要有人先往前走一步。”
“为什么是我先走？”社长不服气地反驳，“是他先惹我的！”
“因为他现在怕你怕得要死，”冯陈实话实说，“你之前徒手碎手柄、捏核桃的‘壮举’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说实话，我也有点怕，社长你这力量是怎么练的啊。总之，他觉得自己贸然过来，很可能话没说完就被你‘就地正法’了。”
“……”社长似乎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的举动，气势稍微弱了一点，但嘴上还是不饶人，“那是他活该！”
“是是是，他活该。”冯陈顺着她的话说，“但问题总得解决。你们俩总不能一直这样吧？社团还要不要运转了？你们俩别扭，搞得大家都很不自在。”
社长不说话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笔记本，内心挣扎得要命。
她当然不想一直这样冷战下去，每天看到胡云霄那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她自己也憋得难受。
可是，要她主动去和好？去面对那个笨蛋？万一……万一他真的只是开玩笑呢？万一他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呢？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打架，让她心烦意乱。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猛地抬头看向冯陈，眼神里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求助：“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
她居然直接把问题抛回给了冯陈。
冯陈看着社长那副既强势又无助，明明很在意却又拉不下脸来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又有点无奈。
他想了想，说：“我能做的也就是帮你们传个话，把误会解释清楚。至于后面该怎么办……终究得你们自己决定。”
“但是，你不是谈过恋爱吗，有经验，我都没谈过的，这还是头一次有喜欢的人……”
“你们是不是把我过度神化了，我可不是啥感情大师，谈过恋爱不代表可以解决一切恋爱问题啊！”冯陈对于这帮人感到无语至极，怎么一个个都觉着自己有办法解决问题，“算了，总之，误会我已经说清楚了，你俩别再闹别扭了，先暂时和好，行不行？”
“……好。我姑且暂时原谅他。”社长还是觉着没好气，鼓着腮帮子道。
见问题暂时得以解决，冯陈还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如何，要看两人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