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着社交软件的苏清玲大口地喝着刚刚买的柠檬水，和齐天城在商场随便的一个长椅上休息着。

齐天城的肚子是再也装不下什么东西了，而在她身边肆无忌惮地刷手机又太不礼貌了。

所以只能一会看着她衣领上刚刚吃饭时染上的红油，一会看着在像是潮水一样涌起滑落的人群。在心里想些有的没的。

被枪杀的持枪派议员、不知生死的坏猫、被女朋友坑害的跳江男子……反正都是些和自己无关的事，在思考到“我想这些干嘛”这句的时候，就能没有负担地把它们从大脑中剥离。

「啊啊啊！累了啊。吃饱了。还要赶门禁什么的。作为大学生真是不应该啊！真是的，要是和舍友聊起，肯定会被笑话的」

「确实啊，舍友又要追问起晚上的事，满口都是些不怀好意的词语，很烦人呢……」

「抱歉……天城。我忘了你那边的情况……」

「没事的，我也只是自嘲一下」

苏清玲忙的用柠檬水堵上自己的嘴，可喝的时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准备说出口时又被呛到了。

「咳咳……天城你现在不是有收入了吗？作为作家。要不搬出去住」

「十几块住哪里啊……」

「以后啊！以后不就是月入过万的大作家了吗。租房……不！随便都可以买套房子吧」

「太遥远了……等先到了那个境界再说吧」

苏清玲看着齐天城，一脸得意的笑容。

「吼吼，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反驳我呢。看来是准备成为大作家了呢！天城」

被苏清玲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齐天城真的觉得，有了系统之后，成为所谓的大作家只是时间问题。

记得上次聊起“有了钱会做什么”的时候，五菱宏光mini才出来，那个时候苏清玲就说过几年齐天城成为大作家了就要买一辆。

“代步多好，去哪里玩都方便吧”“停到教学楼门口，下课了就一脚油门回家！”这么聊过。

那个时候……根本都不觉得自己会扑街下去呢……

好像和顾书昀一样，写了东西，钱和读者青睐都会自己过来。

「好了好了，成了大作家别把发小忘了就行」

「我成为大作家，那你也是有名插画师吧，大家都会记着你的」

好像是想象了一下，苏清玲的脸立刻就红透了，似乎是很美好的未来。

「再说下去就没完了吧，还要赶紧回去才对」

「真是的……回不去就一起去酒店嘛。像是小时候一样，聊一晚上的天……」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没带啊，身份证」

苏清玲一脸的幽怨，带着莫名的愤怒看着齐天城。

「我何时何地都会带着的好吗！……真是的，天城你也要上点心才对！」

「这也不是大学生该上心的事吧……」

「我说是就是啦！」

看休息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就准备这么回去。

可就算没有凝视深渊，那些黑暗还是会萦绕上来的。

从刚刚就一直看着这边，一开始还是蔑视的态度，越听对话就越发的不快，在自己弱小的内心里稍微催化了一会，便成了无尽的仇恨。

「齐天城，不是要去酒店吗，怎么着急走干嘛」

朱哥挡在了他们两人面前，那张原本就可憎的脸上更没有能让人眉毛舒展开的表情。

「哦哦，是没带安全套对吧。没事没事，你是大作家对吧，养个没爹的野种肯定没问题吧」

满嘴的污言秽语……既让人愤怒又让人恶心。

他当然会说这样的话，他更想对那个气科学妹说这种话。

吃饭的时候被甩脸色，本准备带学妹去自己最了解的领域——也就是耐克专卖店——好好显摆显摆，却被她嗤笑着拒绝了。

好生气啊，更觉得是这些人没教养和品味，自己也不就是高考发挥失常，要不然会和这些人待在一起。

偶然间看到了和美少女一起的齐天城，本准备回宿舍好好戏弄一番齐天城找点乐子，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那个女孩看齐天城的眼神，绝对不只是朋友。

见到此情此景，嫉妒啊、不服气啊、鄙视啊这些情感，就像是冲水马桶一样混在一起，涌到他的大脑，觉得非来找齐天城的茬不可了。

「我说，没事的话就请你不要挡着路，我和天城还有事要做」

「怎么，迫不及待爬到他身上啊」

震惊，已经到达顶点的厌恶。

齐天城不明白，这样的话，为什么会从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

就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人的嘴巴会用于咬合以外的功能。

齐天城刚准备说些什么，苏清玲就把他护在身后，以从未见过的坚毅的表情，死盯着不善的来者。

「是啊，我和天城马上就开始了。你呢，是要看还是要告老师？」

「我当然是来告诉我的好兄弟齐天城，要注意卫生，要不然染一身的病，又没女人要了」

齐天城实在是不能忍受了，这样的话用来伤害苏清玲，绝对是不能原谅的。

可在自己动手之前，苏清玲很快就抽出手，扇了朱哥一巴掌。

可朱哥还是嬉皮笑脸的，好像根本就无所谓一样。

「我们是小女生打架吗？我也喜欢齐天城~你个狐狸精」

看他还是这个死样子，苏清玲便又是一巴掌。

可这次他一摆头，反而是抓住了苏清玲的手腕，吐着舌头，做着小孩子一样的鬼脸。

也就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能用词汇来形容了。

像是这两年来所有的讨厌，那些被他歌声打扰的时刻、被他堆满的杂物绊倒的时刻、被打游戏时突然的大喊大叫打扰的时刻、说了一句话就被鹦鹉学舌般阴阳怪气复述一遍的时刻……

大晚上弹吉他、早上订的很早的闹钟又不起床、一起床毫不顾忌舍友外放唐人抖音……

以及，伤害了苏清玲。或者说，他出现在苏清玲的眼里就是一种玷污。

很痛，痛到快要从心底里喊出声。

骨头断了一样，已经麻痹了……

齐天城的手，是这样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被苏清玲制止，正中了朱哥的面门，把他像是布娃娃一样击飞。

「天，天城？！你没事吧」

齐天城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趴在地上的朱哥，甚至不正确的念头一直在他脑中回旋。

朱哥捂着自己的鼻子，血止不住地流。

他试图爬着离开这里，脚却被齐天城踩住。

齐天城不想废话，要是自己也说些垃圾话，不显得和他成一类人了吗。

「你这是违法的！犯罪啊知不知道！」

拼尽全力地嘶吼着，可从刚刚开始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笑。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担心苏清玲的生活被影响，齐天城的理智很快就回到了应该的位置，抓着苏清玲的手，向外面奔去。

「我，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一脚呢！真是的，天城……」